超万人重新竞聘 一汽集团大规模人事调整

【财新网】（记者 安丽敏）过去一周，一汽集团进行了闪电式人事大调整。集团总部、一汽技术中心和自主品牌体系整车企业全部打乱重来，完成竞聘流程的人数超6000人，预计涉及总人数超过万人。“之所以动作要快，是为了尽量避免外界干预”，9月23日，一汽集团一位中层管理人员对财新记者说。

9月18日上午，一汽集团召开二级经理以上级别会议，宣布调整框架，全员先行下岗。领导们离开自己的座位，内部人士称为“起立”，但未来还能不能坐回原位，要看竞聘结果。

当天下午，竞聘开始。至9月25日一周时间，一些部门将完成这项工作，全部人员重新就位。另还有负责乘用车自主品牌的奔腾事业部正在继续进行竞聘。

一汽集团公司原为第一汽车制造厂，总部位于吉林长春，曾是“一五”计划重点项目。从奠基算起，一汽集团历时60余年。这家企业奠定了中国汽车工业的基础，走出过数位党政高级干部，同时又是国企弊病表现突出的企业之一。

此次调整，一汽集团历史上前所未有。掀起这场波澜的，是一汽集团新任董事长徐留平。他8月2日才从兵装集团调任一汽，至今上任不足两月。（详见财新网报道“兵装集团和一汽集团拟互换领导”）

徐留平出生于1964年，现年53岁。在兵装集团工作期间，他还曾在长安汽车（00625.SZ，下称长安汽车）兼任职务。无论是重塑组织架构，还是人员洗牌，一汽集团内部人士都看到了长安汽车的影子。

多位受访人士认为：徐留平要做之前几任“一把手”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此次调整可谓切中时弊，然而要让“大象转身、鲸鱼掉头”，眼下只能算是起步。

调整力度超出预期

在此次调整中，红旗品牌擢升至集团总部直接运营，集团职能部门进行了重组，主要为红旗品牌服务。集团并增设新能源办公室和智能网联办公室等。（详见财新网报道“一汽集团总部成为‘红旗公司’”）

一汽技术中心分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研发总院，并入集团管理，主要为红旗品牌提供支持；另一部分即原有的商用车研究院，并入解放事业本部。

财新记者获得的一份调整方案显示，上述调整思路旨在打造红旗、奔腾和解放三大自主品牌集群，每个集群都要成为具备“研产供销”完整产业链的独立体系，集团总部仅保留少量战略管理职能，不再插手具体运营。“研产供销”是指研发、生产、采购和销售。

奔腾事业本部将整合现有的一汽轿车（000800.SZ）、一汽夏利（000927.SZ）和一汽吉林。解放事业本部将整合现有一汽解放、一汽客车和一汽通用。奔腾事业本部负责人为一汽集团副总经理王国强，解放事业本部负责人是一汽集团副总经理董春波。

一些部门就连办公地点也要发生变化。现在的一汽集团两栋总部大楼将交给解放事业部使用，集团总部将搬迁至此前一直在建设中的乘用车研究所。

“之前有各种传言，都知道要大调整，当前的方案是传言版本之一，但力度之大和时间之短超出所有人预料。”一个一汽集团中层告诉财新记者。

在一周之内，各大公司部门逐级竞聘，很多人刚刚走完自己的自己竞聘程序，随即投入到面试他人的工作当中。在各子公司和部门之间，临时“借调”评委也是常事。

“组织人事部门的人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节奏非常快，周一下午（9月18日）两点前是各部门一把手竞聘报名截止时间，当天下午就开始面试，晚上竞聘结果名单就公布了。”一汽集团内部人士称，其它级别的竞聘也基本如此，具体面试题目数量和时间根据级别不同依次递减。

面试要求竞聘人就岗位设想发表意见，另设现场提问环节。“选拔可能会比较主观。”前述一汽集团中层人士称，“但对于部门负责人来说只会考虑谁更适合今后的工作”。此次竞聘体现出的人事原则是“谁用人就谁就去选人”，未来可能会考虑各部门“工资打包”。

“工资打包”还没有具体实施方案。该人士猜测，今后各部门将成为类似“自负盈亏”的实体，一方面给予充分授权，另一方面也要权责明晰。

“起立”后能不能“坐下”？

数位一汽集团内部人士告诉财新记者，这次调整是直接给出各部门编制数量，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级别自由报名参加竞聘。

有的部门编制数量大幅增加，有的则大幅缩减。整体而言会有部分人暂时待岗，具体比例和数量，不同的部门和公司略有差异。

“虽然说裁员不是这次竞聘的目的，但会是副产品。”一汽集团管理层人士告诉财新记者，调整肯定会伤及一些年龄比较大或能力不匹配的人。

此次竞聘要求，在法定退休年龄5年之内的，主动内退。其它竞聘后落选的人将进入集团人岗匹配中心，等待编制尚未满员的部门二次竞聘，如果还未竞聘上岗，则接受集团培训，等待其它择业机会。

因全部竞聘流程还未结束，究竟会有多少人面临“待岗”尚不可知。

与之相对，一大批年轻人通过竞聘得到提拔。一汽集团内部人士透露，有不少人实现数级跨越，而在此之前，他们需要等待数年时间。

“之前比如想晋升一个科长，他得先进集团科长后备序列，经过集团统一测评，进入后备之后再提拔科长还得再测评。这些测评跟他的工作领导和实际工作基本没有什么关系。”前述管理层人士称。

竞聘导致“洗牌”，一汽集团震动巨大。内部人士称：这一周，集团上下人心惶惶，担心“起立”之后还能不能“坐下”。

“国企都习惯讲究公平，这次竞聘可以说是很残酷的，不看既往，不看你说得多漂亮，就是要像军队一样追求整体效率。” 该人士认为，这样的改革对一汽集团而言十分必要。

效果尚难评估

此次组织机构大调整主要针对自主品牌体系，合资公司并没有涉及。自主品牌也恰恰是一汽集团最受诟病的领域。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今年1-8月，在自主品牌车企排名中，一汽集团仅列第7位。落后于上汽、长安、东风和北汽等国企，也落后于吉利和长城两家民营企业。

“现在就剩个解放还不错，乘用车体系在市场上还有什么声音吗？”接近一汽集团的人士如此评价。

除红旗品牌外，一汽自主乘用车体系包含三部分，一汽轿车的奔腾品牌，一汽夏利的夏利品牌和一汽吉林的森雅品牌。这三个品牌定位重合，主力产品均集中在A级车市场，往往自相残杀。

以森雅R7和奔腾X40两款产品举例，森雅R7是一款A级SUV车型，上市后月销量近万台，定位重合价格稍低的奔腾X40上市后，森雅R7销量锐减。一汽集团内部人士列举上述案例称：“在外界看来，你们都挂同一个标，车也差不多，最终造成内耗，没有实现总销量增加。”

大部分接受财新记者采访的人士均看好此次整合前景，认为可以避免上述内耗情况出现，并且可以大幅度削减成本。

一汽夏利已于9月8日停牌。9月21日发布的继续停牌公告称，母公司一汽股份计划转让部分一汽夏利股份，转让完成后，控股股东将发生变化。公告未透露股份的受让方信息。

知情人士称，未来控股股东或许变为一汽轿车，也不排除引入外部股东的可能。但具体一汽轿车和一汽夏利两个上市公司如何安排，还没有具体方案。

一汽集团管理层人士评论说，新任董事长徐留平“对症下药”，但也要把握合适的剂量。知情人士透露：在竞聘过程中，部分员工闹情绪，以弃权方式表达抵制；竞聘结束后，管理层迅速开始“维稳”工作。“阵痛期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该人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