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指近八成人有意投资个人商业养老金 专家称比例高得惊人

【财新网】（见习记者 罗瑞垚）“早早的就醒了，但是没起床。”提到中国养老金三支柱体系建设，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下称“论坛”）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教授董克用如是说。

1991年6月，国务院就明确提出建设多层次养老保障体系，发文称“逐步建立起基本养老保险与企业补充养老保险和职工个人储蓄性养老保险相结合的制度”，即养老金的“三支柱”体系。其中，第一支柱为社会基本养老保险；第二支柱为机关事业单位建立的职业年金和企业建立的企业年金；第三支柱为个人储蓄性养老保险。

董克用说，这比世界银行提出养老金三支柱体系还要早，但迄今为止，中国的三支柱体系仍未建全。“我们早就看到问题了，行动慢了点。”董克用说。

7月4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若干意见》，称要加快商业养老保险发展，到2020年要基本建立商业养老保险体系。商业养老保险即为第三支柱的组成部分，此举被视为养老金第三支柱建设的开始。

第三支柱如何建？中国政法大学法与经济学研究院教授胡继晔提出，第三支柱不仅限于商业养老保险。“如果说第一支柱对应的是政府、第二支柱对应的是雇主的话，第三支柱主要对应的是个人，也就是个人所有的，包括商业保险、养老储蓄、个人对养老的投资，所有这一些都应该归结为第三支柱。”胡继晔说。

9月23日，针对养老金第三支柱建设，论坛发布了《中国养老金融发展报告（2017）》（下称《发展报告》）和《中国养老金融调查报告（2017）》（下称《调查报告》）两项成果，建议尽快出台第三支柱顶层制度设计，推进个人养老金制度落地，完善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

据董克用介绍，目前，中国的养老金融基础数据缺乏，影响养老政策制定科学性和相关研究深入。在此背景下，论坛联合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联合发起了“中国养老金融调查”项目。

调查由天弘基金和兴业银行分别从线上、线下两个渠道同时进行，抽样方法考虑了年龄、人口的分布特征，向全国31个省份定向的投放问卷，共收集有效问卷45483份。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主任甘犁说，跟全国的抽样调查相比，本次调查的受访群体收入相对偏高，但经过对样本权重的调整，调查结果在全国仍具有一定代表性。

调查显示，目前大部分人已经总体具备了提早进行养老储备的意识，但实际储备量不足，且传统的理财方式仍为主流，多元化金融产品有待开发；基本养老保险覆盖面仍待提高，制度赡养压力大，且延迟退休存在一定阻力；此外，第三支柱养老金参保意愿强烈，尤其是中青年、受教育程度高等群体。

养老储备意识较强，但总体储蓄量不足

“目前第三支柱其实是存在着非正规的（形式），他只是自己在存钱，不一定完全针对养老，但是他有养老的意愿。”甘犁说。

《调查报告》发现，目前大部分人已经具备提早进行养老储备的意识，超过六成的居民都认为应在40岁之前开始进行养老储备。甘犁认为，这种强烈的储蓄意愿对建立第三支柱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而在储蓄方式选择方面，有23.9%的人认为“安全稳健、保值增值”是养老投资/理财决策的最主要影响因素，有15.7%是人选择了“收益明确保证”。与此相对应的，传统理财方式更受青睐，有30.2%的人通过银行存款和银行理财进行养老投资/理财，另外有20.5%的人选择了商业养老保险产品。《调查报告》认为，为满足不同群体的金融养老偏好和需求，金融机构需要开发更多多元化的金融产品。

与储蓄意愿相比，大多数人的养老储备都并未达到自己的养老预期所需资金量。调查显示，目前仅有16.2%的人的养老储备达到了预期所需，且大部分的预期都在十万元以内。值得注意的是，在60岁及以上的人中，仍有81.9%的人已储备的养老资产未达到预期，《调查报告》指出，“其养老生活质量的保障值得关注。”

月收入偏低者参与个人养老计划意愿更强

税收优惠是政府鼓励个人为养老做储备的最主要方式。《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若干意见》也提到，要在2017年年底前启动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

个人税收递延型养老保险，即购买商业养老保险可在税前收入中扣除保费，等到领取保险金时再缴纳这部分收入的个人所得税。

而此《调查报告》所称“个人税延养老金”，即建立个人养老金账户，在缴税之前向该账户进行投资，在退休后领取时再对这部分投资额缴税的制度。

《调查报告》显示，有78.9%的人表示愿意参加个人税延养老金计划，甘犁说，这一比例高得惊人，说明第三支柱“大有可为”。其中，年龄在30-49岁之间的群体其参与意愿最高，超过了80%，参与意愿也随着受教育程度的上升而增加。

但税收优惠究竟如何设计仍有待研究，此次调查中，税延型个人养老金制度的参与意愿与收入之间并不呈正相关。《调查报告》显示，月收入在4000元以下的群体其参与意愿为72.9%，而月收入在15000元以上的群体中，其参与意愿仅为68%。“税本身不是当中非常重要的考量因素，可能有其他的因素，”甘犁说，针对第三支柱的建立还要继续深入研究。

调查报告还发现，有87.4%的人希望在60岁以前领取养老保险待遇，《调查报告》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延迟退休年龄的方案面临着不小的阻力。

背景：基本养老金制度压力持续增大

随着中国老龄化程度的加剧，基本养老金的收入增速已多年低于支出增速。《发展报告》预计，在2020年，基本养老金将出现当年收不抵支的情况。

基本养老金投资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据人社部消息，目前已有8个省份启动了基本养老金投资运营，委托投资合同的总金额约为4100亿元。《发展报告》指出，受宏观经济影响，2016年养老金投资收益率出现了较大降幅，全国社保基金2016年的投资收益率为1.7%，是2001年以来年度收益率第三低。

《发展报告》认为，之所以更多的省份处在观望状态，除省级统筹因素外，就是因为地方政府对投资收益率有所疑虑，在经济下行、财政困难的背景下，地方政府也更倾向于将养老金留存当地以促进经济发展。

“目前我国基本养老保险待遇水平及其有限，离广大国民的预期还有很大的距离。” 《调查报告》称，目前中国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一支独大，“只能实现基本的生活保障”。

调查数据显示，目前正在领取基本养老保险待遇和尚未领取人员的比值为39.3%，即约2.5个在职人员供养一位退休人员，制度赡养压力较大。

此外，养老金实际缴费基数不实的问题长期存在，《调查报告》称，长期来看，这不仅增加了政府的财政压力，也会降低待遇水平，从而影响老年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