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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F怎么什么都要管?

2017-10-16 来源: 财新网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财新网】/火线评论(驻华盛顿记者 李增新)“太阳出来就要修屋顶”,这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在年会召开前和期间不断重复的、美国前总统肯尼迪的一句名言。

这成了今年年会的一个基调,而工作机会、收入平等、再分配、贸易甚至是气候变化,都成了年会的主要话题。这背后是全球精英对当前民粹主义、反全球化情绪的极大忧虑。

围绕着这个主线,今年IMF年会上不断被重复的声音有这么几个:

“走得快更要走得好。”

今年IMF最重要的信号就是,要抓住机会搞改革。IMF上调了全球经济增长预期(比7月提高0.1个百分点至今年3.6%,明年3.7%),强调占全球经济75%的国家都加快了增长。但IMF更关注的还是“修屋顶”,逻辑是因为增长,所以结构改革的“痛”就更能忍受,这个机会应该抓住。

对美国,IMF的预测好像不是过于乐观就是过于悲观。在今年4月的春季年会上,上调美国增长预期,理由是特朗普政府可能会出台刺激政策;到了7月发现没什么动静就下调一次;到了10月看到没刺激也不差,市场自己就很好,那就再往上调一调。目前定在了今年增长2.2%,明年2.3%。

在一个不许报道的闭门会上,有美国记者就问,你们预测怎么这么没谱?刺激一点影子没有就上调,现在有了大致的税改方案,反而视而不见。IMF回答问题的高层也不含糊:谈美国能跟谈中国一样吗?中国说了就做,美国说了也不知道做不做得了。这位高层自己也是美国人。

到中国这边,IMF认为由于之前的财政公共支出很大,经济走得高,所以对今明两年各上调0.1个百分点到6.8%和6.8%。这是今年第四次上调。但紧接着就要强调债务增速还是太快。控制信贷的措施已经出来不少,也很有成效,将来重在坚持。

亚太区报告写明,中国接下来应该弱化经济增长目标,同时该考虑逐渐退出货币和财政宽松了。总之是,“走得快不如走得好”,对别的国家也是如此。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要改革,但改什么?IMF说,最重要的就是包容性,也就是让每个人都获益。这也是受了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的巨大刺激,全球精英们开始反思了。

就像美国前财长萨默斯(Larry Summers)在年会上发来的视频讲话中所说的,“我们这些来参加IMF年会的和每年都去达沃斯的,所谓的精英们,过去就是对贸易、全球化对普通人,比如没上过大学的美国白人,替他们想的不够!”

于是,收入不平等与二次分配、科技与自动化对就业、教育和再培训、生产率下降,乃至气候变化——凡是对老百姓有影响的,都成了年会上的主要话题,各种论坛全是围绕这些。汇率、资本流动甚至是货币政策这些传统话题,却没什么体现。要是有几年没来年会,恐怕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临近结束,IMF的决策机构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IMFC)也决定,要IMF继续研究生产率降低和数字经济对全球经济的影响,并提出政策建议。

再举个例子,IMF三大旗舰报告之一的《财政监测》当中,各国财政状况、预算赤字比例,只占了内容的一小部分,这从报告主题“跟踪不平等”上也能看出来。作为政策建议,报告甚至提出了“全民基本收入”(UBI),让政府给每个人发钱。

对为什么用这么重的篇幅研究不平等,IMF财政事务局局长贾斯帕(Victor Gaspar)对财新记者强调,IMF从成立就专注于货币和财政政策研究。他指着自己书架上的书说,“你看看我这的关于不平等的理论著作就有多少!”“我们认为,凡是与宏观经济有关的话题,都是IMF研究的领域。”

看得出来,大家都吓得不轻,尤其是发达国家,那就好好研究吧。但等一下!不平等研究,认为中国现在不平等状况已经赶上了美国,2015年收入前10%的人口所占据的财富占到了全社会的2/3以上……

“要群架不要单挑。”

“贸易是增长、创新、竞争和生产率的引擎,各国必须抵制反全球化的倾向。”这句话并不出自世界贸易组织(WTO)总干事,而是IMF总裁拉加德。

有记者问拉加德,欧洲有人提出要搞自己的欧洲货币基金,你怎么看?拉加德立刻提高警惕,“以前有人提AMF(亚洲货币基金),现在又来了EMF(欧洲货币基金),我们是IMF,咱们是不是元音都快用完了?”但她认为,各国解决国际金融问题,还是应该以IMF为最主要的多边场所来讨论。

另一位IMF高层则说,“我们也就是对希腊救助,受到了一些批评抵制,但还应该看看我们对冰岛、葡萄牙、西班牙这些国家的工作,还是很受好评的。跟亚洲金融危机、俄罗斯债务危机比起来,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IMF的两大旗舰报告《世界经济展望》和《财政监测》都对美国税改评价不高,或准确地说因为缺乏细节而不予置评后,美国白宫预算办公室主任Mick Mulvaney立刻开炮:IMF和其他针对美国税改的批评都是别有用心,因为他们不愿承认去监管和减税能促进增长,这与他们主张的正相反。

这还只针对IMF这一家机构,多边体制的威胁在更大的范围内展开。就在年会这几天,美国总统特朗普决定退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不向国会“证实”(certify)伊朗遵守了“伊核计化”,再加上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公投等,让“全球主义者”们应接不暇。

如果说各国精英们在今年1月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会议期间特朗普宣誓就职)就很担忧,他们到了4月IMF春季年会看到美国政策动静不大,稍微松了口气;到现在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多边机制是他们仰仗的工具。毕竟,与一个大块头bully单挑,想占便宜不容易。IMF是各国经济政策决策者的会面场所,自身又汇聚着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让它来奔走相告,教育大家有事坐下来谈、不要单打独斗,还是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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