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尔巴鄂古根海姆的文化品牌再确认

【财新网】（特约文化记者 李大卫）从立项之日起，西班牙北部港城毕尔巴鄂这座古根海姆美术馆，就从没缺少过公众注视。除新闻媒体之外，皮尔斯南主演的邦德片《黑日危机》片头，就是用该馆流体造型的建筑做外景。丹·布朗今年的新书《本源》，也把故事的第一个高潮布置在馆内。

一个城市靠一座明星建筑成为名胜，这种例子不太多。战后，靠近法国瑞士边境的隆尚，汝拉山中的一个小镇，因为勒—柯布西耶设计的圣母降临礼拜堂，成为现代建筑爱好者的游学目的地；西方进入经济繁荣期后，丹麦人乌宗通过一座新建的歌剧院，一改悉尼在国际文化版图中的边缘地位，虽说音乐演出的初始功能经常被人忽略——原本服务于耳朵的设施，最后吸引了更多的眼球。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则是冷战之后，狂飙突进的全球化运动的文化标本之一。这次浪潮中，一些博物馆开始连锁化扩张，不仅是古根海姆，巴黎的卢浮宫和蓬皮杜中心，以及圣彼得堡的艾尔米塔什，也在各国设立分号。近日盛大揭幕的阿布扎比卢浮宫，便是一例。至于纽约的古根海姆基金会，曾把拉斯维加斯、赫尔辛基，乃至波兰的沃兹，纳入扩张计划的范围。

这家正在庆祝过二十周年开幕庆典的博物馆，近日在柏林获得第12届欧洲文化品牌奖。这个设于德国奖项，每年邀请28名评委，把不同奖项授予曾将文化项目发展成为品牌的机构和个人。这个目的已经超出文化本身成就的范围，而今年的大奖得主，也确实符合这个要求。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之所以出名，不仅在于它是基金会旗下分馆中，造型最显酷炫的一处：复合叠加的钛制波形曲面，像冲入湾流的鱼群，像一组金属风帆，乱卷于内比昂河畔——高度复杂的外形设计，需要借助用于飞机设计的特殊软件，通过三维成像技术辅助完成。毕尔巴鄂是一座繁荣于十九世纪工业革命的城市。上世纪后期，它的中心产业，从炼钢到造船都已开始衰落，整个城市也逐渐沦为西班牙的铁西区。

复合叠加的钛制波形曲面，像冲入湾流的鱼群，像一组金属风帆，乱卷于内比昂河畔

1997年，新博物馆建成后，宣告早期后现代主义建筑成为历史的同时，也为毕尔巴鄂，这个失业率高达人口四分之一的老工业区每年招来近百万游客。设计师弗兰克·盖里由此一跃迈入明星建筑师的最前列。它的成功被舆论称为“毕尔巴鄂效应”，并被全球很多二、三线城市仿效。

许多人以为无需系统化市政改造，包括桥梁、道路、公交，单凭一座设计怪异的博物馆，就能拯救没落的后工业城市，转型成为一处旅游胜地。它们都将为自己的急功近利买单。没有赶上风口的猪，绝对飞不起来。即使是毕尔巴鄂，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除了追踪西甲的球迷，知道这个城市的人基本只因为这个美术馆。

就像一座卡夫卡城堡，它凌驾于城市之上，和本地的社会生活基本脱节。比起公共空间，它更像一处私有采邑。由于该馆的建设资金来自市政当局，哪些人因此而受益，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政治问题。但总体而言，它仍是一个解决没落老工业区问题的成功范例。它的设计人，洛杉矶建筑名家法兰克·盖里对外透露过，有个前东欧城市一度邀请他前往该地，希望把该馆原样复制一遍。

毕尔巴鄂古根海姆最出名的收藏，是一些巨型作品。除了理查德·塞拉的《时间问题》，那些用成吨的钢板曲卷而成的一连串迷宫，主要放置在室外展示。比如阿尼什·卡普尔的钢雕《高树和眼睛》，比如近年以高龄辞世的路易丝·布尔茹瓦的青铜蜘蛛《妈妈》，还有杰夫·昆茨的《小狗》，站在入口外看守大门。

路易丝·布尔茹瓦的青铜蜘蛛《妈妈》

这是一件超越了雕塑、园艺和建筑的作品——一座巨型的钢架上，植入了七万株蝴蝶花，还有一套内置的喷灌系统。它即先锋又商业，充满奇观性，物主是德国服装巨头博世家族。维持这样一件巨型活体作品，成本极为可观，单说常规维护，更新坏死的花株，就是不小的工程。■

杰夫·昆茨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