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人精杜月笙，晚年如何败落的？孟小冬到老才明白被骗

近代以来，谈“江湖人精”，我以为，胡雪岩之后，当数杜月笙。他们都出自民间最底层，都不是等闲之辈，在风月飘摇的乱世中，所练就的那种狡黠、胆识、气魄、才干，乃至取得的功业，都是并世难找出第二人来的。

就结局而论，杜月笙甚至要比胡雪岩活的更透彻的多，也更有智慧的多。他的一生，是如此开挂，简直就是时代的宠儿，竟然以贫民区出身的小瘪三身份，步步为营，赫赫然而为“上海皇帝”，让中外势力都敬惮三分，说是一代天才并不为过。最终，虽然也不免落寞而逝，但也是全身而退，在那个时代也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胡雪岩都无力回天、无法收场之事，他从从容容地，在纵横捭阖中安然落地。

乱世是最残酷的。乱世差不多就是个绞肉机，无数才子佳人、人精鬼魅都被乱世玩残了。而他杜月笙，实际玩转了乱世，甚至简直可以说是玩疯了乱世。所以，从这一点看，杜月笙其实自始至终都没“败落”过。

杜月笙的成功心得，本就是利用国家动荡的变换局面，靠着两大“心法”起家的。他后来可以在纷乱中“安度晚年”，也是藉此。

这心法，其一，是“撑死胆大的”，说白了就是胆识；其二，就是善于“借势”，是所谓“假舟楫者”，将做人这套智慧运用的炉火纯青。所以，归结起来，他的成功，核心靠的就是高情商、高胆识。后来即便有落寞，也不是个人因素，更不是自己能力不足导致的“败落”，而是“大势已去”，正所谓时也，运也，命也！

古来底层人能成大事者，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但说东道西，都不及“会做人”三字秘诀。当年上海滩，论懂做人，杜月笙绝对首席。上海三大亨，素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他1888年生在浦东贫农之家，自幼父母双亡，不过一四处流浪的乞儿，短短一二十年时间，成为所谓的“三百年帮会第一人”，在盘根错节的乱局中左右逢源屹立不倒，除了心狠手辣，胆识过人，最重要的凭借还是会做人。

这也让他晚年，因为“天运所扰”大势已去之时，不至于像黄金荣、张啸林这些同行枭雄一样不得善终，也是因为他会做人，更懂看人。

他虽然是“流氓头子”，但笼络、控制人心手法之高明恐怕是世所罕见的，使得自己成为那些军阀政客、仁人志士都不得不结交的重要对象。

民国政商两界最牛逼的人物，比如蒋中正、章士钊、杨度、江一平、郑毓秀、陈群、杨云史、杨千里等等，都对他很服气，很客气。章太炎何等心志，竟然乐滋滋地甘愿为其效力修家谱；黎元洪贵为总统，竟然特地为他撰联，称其为“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这些成绩可不是单单靠钱财收买、势力胁迫就能做到的。

所以，民国时代，就有人说，杜月笙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把自已的对手，都变成自身的盟友，这是怎样特殊的招术，我们怕是永远都学不会的。都说他有“江湖气”，但是他这种气，实是中国过去传统江湖文化与庙堂理想的浓缩，狠毒辣绝狡、忠孝礼智信、天地君亲师，全都包融在内。成就杜月笙的，是江湖河海；让他不倒的，是忠孝仁义。

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杜月笙这样的人精，可说是历史上玩人脉关系最厉害的那种高手。如此人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在底层困境、刀枪棍棒、乃至荣华富贵中习得的生存智慧，其实永远都“败落”不了。

他看自身，探人心，察事变的能力，其实要比绝大多数博览群书的读书人、久经考验的政治家精准的多。

杜月笙晚年的落寞，最关键的原因，当有二个。基本都是属于外界的“不可抗力”，而不是自身的能力、眼光、权谋出了问题。

其一，是时局使然，他能量在再大也无法和时运斗；另外一个，则更为核心，即不管他曾如何叱咤江湖，他终究只是一个“夜壶”，是靠乱世而起的草莽，他的风光决定于他“可利用”，一旦天下已定，棋子的功效失去，他也就被弃若敝履了。

他虽然在上海滩不可一世，可毕竟只是一介黑社会头领。中国历史上、现实中，饶你能量最大，也都是在赵家的脚下讨生活，不能不有所依附。这也许是一个永恒的悖论：做大事者，最忌讳的地方在于千万别错站队，尤其是在乱世之时；但是你要做成事情，“不依国主”，断然一事无成。

杜月笙对于时局，有着超常规的判断力，但是他想搞“独立王国”，肯定是办不到的。他还是要选择站队，而且这个站队后来的发展可以验证他下注的方向是对的。在很早以前，蒋中正还只是群雄争霸赛中的一员时，在胜负还不十分明朗之际，他果断投注于蒋氏。

从1927年的“四·一二”政变开始，他就主动和蒋合作，抓捕、杀人、乃至后来的抗日，都是蒋氏统治上海的幕后功臣。

可是核心的问题在于，即便蒋氏愿意放下姿态，和他称兄道弟，对他倚重极深，待之以“江湖挚友”身份，终究只是表面文章，是利用之具，从蒋介石到后来的蒋经国，在内心都不过视其为“夜壶”而已。

既然是尿壶，“想用就用,不想用就塞到床下去了”。也所以，当1949，天下胜负已分，上海不再可由他掌控，他的作用可有可无时，国民党党报就已经率先发文批判他，其子杜维屏不过照旧弄钱，竟然也被弄进监狱里，此等种种，都是前兆。

好在杜月笙终归是个不世出的人精，对于“夜壶论”的道理，他比绝大多数要明白。也所以，当国共内战已成定局，他本人也临老且病时，他会毅然选择避走香港，既不会天真地留在大陆，也不会傻傻地跟随蒋流落到台湾。往日繁华虽然不在了，但是舒服过日子是绰绰有余的。

他的恩人黄金荣，毕竟段位不足，看人看事不透，留在上海，风独残年之际就只能去扫大街，不得好死。杜月笙与之相比，他的人生，真的不算“败落”吧。用郭德纲的话讲，江湖子弟，拿得起来放得下，放不下，也得放。他永远是人精。

那个时代，多少豪杰，繁花落尽，飘零不知何处。杜月笙终得善终，实为难得。孟小冬越来越钦佩他，说“杜先生棋高一着，是我没想到的”，“我是到老才明白被他‘骗’了，但心甘情愿”。

1951年8月16日在香港杜公馆，63岁的杜月笙，因哮喘病加重不治离世。弥留之际，他唤来两个太太及长子杜维藩，嘱咐后事：一，殁后要买口好棺材，给穿长袍马褂入殓，机遇成熟时将他尸骨运回上海，落葬于故乡生身父母身边；二，家族最好搬家迁居台湾，因他估测台湾比香港安全，还有人脉关系可予照应，可保身后不至于一下子败落。

他至死，头脑还是极其清醒的。人鬼天地，浮生若梦，这样人精，即便时代发展再快速，江湖的定义再怎么被改换，他都总可以处在不败之地，可敬可钦，也让人倍感可怕。我总想，明白他悟出的一些道理，你我可能会终生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