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线 | 智联招聘液态职场：从社会学角度看职场的变革

2021年11月10日，“液态职场中的奔赴与冲撞”主题研讨会暨2021中国年度最佳雇主百强榜单发布仪式在北京大学承泽园举行。来自京东等的企业代表代表、北大国发研究院、社会学系的专家学者以及Z世代职场新人在活动上展开观点的碰撞，而一年一度备受关注的“中国年度最佳雇主百强榜单”入围情况也在活动现场正式揭晓。

疫情的冲击、数字化浪潮的影响，还有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带来的压力，考验着企业的韧性与智慧。今年，共有83308家企业报名参与“中国年度最佳雇主评选”，这些企业对自身全年利润增长率的预测平均在15.5%左右，“跑赢”GDP（国内生产总值1-3季度同比增长9.8%）。获奖企业的市值增速是16.68%，高于未获奖企业的11.97%。

来源：智联招聘

同时，就业市场是最先会发现整个经济体变化的，比如说看到互联网跟教培行业占比减少，互联网企业榜单也发生了变化，从2019年25%降到22%，今年有一个新的行业，生产加工制造，也是第一次排到了第一，2020年占到了17%，2021年生产加工制造23%左右，这跟政策引导是密不可分的，在政策大背景下，制造业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对员工的付出，引才力度都发生变化。同时，为什么互联网企业依旧多，我们发现与数字化相关的产业企业，这些企业竞争相对比较激烈的，在竞争激烈的前提下，他们对员工的友好度比其他企业更好更高。

本次活动，还邀请到北大国发院BiMBA商学院MBA职业导师NBCUniversal中国及亚太区人力资源总裁詹唯俭、智联招聘集团执行副总裁李强、《财经》杂志主笔杨中旭、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等行业专家进行演讲，36氪从中截取部分观点进行分享。

以下是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导，北京大学社会调查研究中心主任，刘爱玉老师的演讲实录：

谢谢主办方有这个机会来分享我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我觉得今天这个主题非常好，“双向奔赴”，我想到了俊男美女如果正好契合就是非常美满的结局。但大多数人是你跑过去，他往旁边挪了，你扑空了；如果旁边是悬崖，你就掉下来；如果旁边没有悬崖，你只能往旁边走，像把结婚戒指递给旁边的人，跟别人结婚。

“双向奔赴”如果是讲雇主和员工，在自由意志基础上，找到了信仰共同点，这是最好的，但当不能匹配时，我们个体是否能够生存，这是一个问题。

在我们中国，“液态职场”这个概念是很新的，但其实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开始，西方的国家就已经在关注这个问题，从贝克、吉登斯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

在液态职场里，有一些工作，你个体是可以将其作为长期的筹划，雇主也可以将其作为长期的筹划经营的；但有的不是，最终能够成为幸运的人毕竟不是多数。我们大量人的工作是有流动性的，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理解成“不稳定”。所以企业能够做到稳定的经营，在不稳定流动情况下，我们员工能够持续的就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我最近老想着马克思讲的那句话，共产主义时代是什么，我们工作就是这样的，早上去捕鱼，下午去打猎，然后去放牧，傍晚做个批评家，你到什么地方去捕鱼，有捕鱼的工具吗，鱼在哪里，你打猎可不可以打，有没有这个技能，当批评家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可以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得有自己的能力，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能力，它已经不是我们经济学所讲的传统的人力资本，它可能是新人力资本，我们社会学里面讲的“社会交往的能力”，“综合思考的能力”等等，如果没有这些能力的准备，你在这个职场适应不了。

另外一个方面，从社会学意义上来讲，特别重要的事情是两头，一头是家庭，一头是国家。当下，年轻人之所以那么率性，老板不喜欢，我就离开你了，你为什么那么硬气，因为有你的爸爸妈妈在背后给你撑腰。这背后是，80年代开始搞计划生育，独生子女的一家人都把资源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所以你的率性，你的选择，你的自由，是建立在家庭伦理基础上的。这一点我们和西方社会不同。

现在的职场人，很多1075、996，孩子五点钟下课，谁去接呢？底气是爸爸妈妈可以去接，或者钱足够多，雇个保姆，不过不太放心。我们中国差不多55%左右的职场人在生育假期满了以后，孩子2岁到上幼儿园3岁半期间，都是有家庭在支持的，所以职场灵活性是因为中国家庭相对稳定性支撑了这样一个职场的稳定。

这个话倒过来说，我们年轻人在这么率性，这么自由时，不能够忘了家庭，家庭是我们职场的基础，企业能够繁荣富强的基础。

中国社会跟西方社会不一样，西方是慢慢个体化，家庭支持少，而我们中国这个社会在个体化出现苗头时，正好也是职场灵活性、液态职场的出现时，两者契合，让本来分离的趋势得到弥合，让年轻人知道需要家庭。

从生命历程阶段上来讲，这样一种职场形态的出现，推动经济给往前走了，这是我们讲的家庭的一头。

另外一头是要讲的大一点，比较虚了，讲国家的问题。当职场人无法匹配时，你应该有替代性的资源，所谓替代性资源是指，我不依靠这份工作，我不依靠这个企业，我依然能够有饭吃，能够过最基本的体面生活，那就意味着国家要有所介入，国家要为这个液态职场提供制度的保障，环境的保障，如果国家没有介入进来，液态职场它也长久不了。

所以国家在这个问题上面临巨大的挑战，它是一个所谓的灵活性和公平之间的一个平衡的问题，说到底是公平和效率之间的关系如何处理的问题，国家要提供保障，最低的比如说你有城市居民的社会保障，再往前一点，就是强制性的社会保障，我们现在讲的五险一金，再往外一圈，国家要提供劳动力市场监管的制度，这些都是国家应该做的。

但是这些保险这些东西你都是有成本的，这些钱哪里来，这些来自企业的税收，如果企业的税收福利高了，就意味着保障费率要提高，费率要提高就意味着企业成本要上升，这样企业交的税多了，就会影响企业的运营，所以国家既不能够过度保障，但是也不能没有保障，所以这个资金处理也是一个平衡的关系。所以国家在劳动力市场的监管，和社会保障方面的建设，是非常重要的一块。

另外一块也特别重要的，要加大投入的，是对人进行培训和教育。同时，国家要对各个产业、行业发展方面要有引导。

更重要的一点是国家应该在家庭政策上面有所改进，我作为女性，站在社会性别立场上来讲，如果把职场跟流动性结合起来，好的一面是，它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为女性提供了机会，可以处理工作和家庭的平衡。

不好的一面是，这些工作往往是没有保障，有一些公司雇佣人时，一看到女性就联想到家庭责任，照顾孩子，做家务，照顾老人，这些都需要投入时间，现在我们国家又开始放开三胎生育，作为HR和企业老板如果招了女性，就要对其负责，所以可能会非常谨慎。如果将液态职场的流动性做到极致，可以将员工放置在其他岗位，此时女性在二胎化，三胎化情况下，会增加她被雇佣的机会，她有机会在这个职场上积累她的人力资本，积累她的资产资本，这样也有利于她进一步来发展她在职场上走得更远，有升迁的机会。

差的方面是，照顾小孩这些问题还是要解决，怎么办？这些成本到底谁来分担？所以我非常倡导国家，在个人所得税交纳方面，减免的一部分包括生育，同时一些企业招用女性员工多，国家给予一些适当税收的减免，不要说一定满足生育政策里边的男工假期多少周，女工假期多少周，这是都是必须的。更为重要的要减免税收，如果光强调假期，对企业来说雇佣的女工越多损失越大，企业里边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国家要对雇佣女工更多的，尤其是生育子女的女工多的企业，希望可能在税收上考虑减免的政策，我个人觉得很重要。

还有一点，我们国家托幼服务还有待进一步提高，现在差不多只有30%左右的孩子能进公立幼儿园，其他的只能进私立幼儿园。最近我们也搞了一个提案，希望在这个方面能够加强，如果一头是家庭，一头是国家，这样的话我们双向匹配能够彼此作为灵魂伴侣很好，没匹配也算有庇护所，也有退出的余地，再去重新寻找机会和可能性，这样液态职场才能够是一个可持续稳定的，能够让个性得到发展和完善，企业又能够有一定效率的职场。这就是我的基本看法，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