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奇怪的王”

历史上的今天

1701年1月18日，腓特烈一世在东普鲁士柯尼斯堡加冕，成为首任普鲁士国王。

01在普鲁士的国王

与他同时代的国王可谓是各个熠熠生辉。如法国的太阳王路易十四、俄国的彼得大帝以及中国的康熙皇帝。

相较而言，腓特烈一世虽然被称为普鲁士的第一个国王，但终究难与之上的帝王相提并论，甚至他的风头，还总被更为出名的与他同名的红胡子巴巴罗萨抢走。而提及普鲁士的腓特烈，他的孙子腓特烈大帝似乎更家喻户晓。

那么腓特烈一世有什么呢？或许他“在普鲁士的国王（König in Preußen）”这一奇怪名号更值得去详细谈谈。因为这一名字形成的原因，与普鲁士王国的建立史密不可分。

我们首先来解释他为何不是“普鲁士的国王”（König von Preußen），而仅仅是“在普鲁士的国王”（König in Preußen）。

中文中往往都统称“普鲁士国王”，其实这一字之差还蛮重要的，它恰恰体现着普鲁士王国建成的一段关键历史，以及当时的现实：普鲁士仍有一部分（西普鲁士）是波兰领土。那么我们看看它是如何分裂并且成为其他人的领土的。

02普鲁士的分裂

第一，普鲁士从分裂到附庸。

如今人们很容易把德意志和普鲁士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普鲁士这片土地最初并不属于德意志，而属于古普鲁士人。

大致范围在维斯瓦河和涅曼河下游，波罗的海东南岸，比较为人熟知的城市有二战导火索——但泽走廊——但泽，也译作格但斯克，另一个城市为今属俄罗斯的飞地加里宁格勒州的首府加里宁格勒，古时称柯尼斯堡。

后来波兰人因总受到古普鲁士人侵扰，便请条顿骑士团帮忙。结果是鸠占鹊巢，这片土地从13世纪开始逐渐成为了条顿骑士团的领地，古普鲁士人也逐渐同化于德意志人中。

此后，条顿骑士团和波兰人开始了几百年的相爱相杀。关键节点是双方自1454年开始的十三年战争，由于条顿骑士团被耗尽全部力量，在教皇的调停下，双方签订《第二次托伦和约》。结果是普鲁士分裂，西普鲁士成为波兰王国的一个自治省——皇家普鲁士；东普鲁士仍由条顿骑士团控制，但条顿骑士团成为波兰国王的臣属。

第二，普鲁士成为公国。

16世纪欧洲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宗教改革。此时的条顿骑士团大团长是阿尔布雷希特，他受宗教改革的影响，改信路德宗，宣布自己管理的骑士团国世俗化：1525年成立普鲁士公国，首都为柯尼斯堡。

请注意，欧洲封建等级森严，公侯伯子男可不能乱，所以并不是谁都可以称王。阿尔布雷希特的名号从团长变成公爵，但仍需臣服于波兰国王。

可相较于东普鲁士，西边的但泽附近则没有独立建国的机会，一直到普鲁士王国的建立，他仍然直接属于波兰，而这就是腓特烈一世无法称普鲁士国王的原因。

既然腓特烈一世无法称普鲁士国王，那么为何不能叫勃兰登堡国王呢？

你或许此时有些混乱，怎么又出了一个勃兰登堡？它和普鲁士王国有何关系？

本文的主人公腓特烈一世称王的普鲁士王国，是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前文提到阿尔布雷希特创建的普鲁士公国，而另一部分，就是勃兰登堡。

简单来说，勃兰登堡大致位于德国东部，包围着德国首都柏林，很类似于中国河北省与北京之间的关系。

03奇怪的“王”

阿尔布雷希特除了有条顿骑士团大团长、普鲁士公爵的身份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来自霍亨索伦家族。就如提及东晋世家大族必然会提及“王谢”，霍亨索伦家族就类似这样的地位。

1415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为了感谢霍亨索伦家族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将本家族（卢森堡家族）的世袭领地勃兰登堡赐予霍亨索伦家族，霍亨索伦至此开始了在此地延续400多年的统治。

阿尔布雷希特属于霍亨索伦家族的远亲。由于他的儿子没有男性子嗣，即他没有孙子，普鲁士公爵只能让他孙女婿，时任勃兰登堡选帝侯约翰·西吉斯蒙德来继承。作为普鲁士公爵的上司——波兰国王也于1618年同意了这种安排。

有趣的一点是，约翰·西吉斯蒙德向东臣服于波兰国王，向西则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至此，霍亨索伦家族将两块土地置于一个人统治之下，创造了勃兰登堡-普鲁士，这就是普鲁士王国的前身。

图中红色部分为勃兰登堡-普鲁士，其他部分为1618年神圣罗马帝国疆界。

他的后代，本文的主人公腓特烈一世也同时兼任这两个爵位，既然无法称普鲁士国王，那么能否称勃兰登堡国王呢？

不能。

神圣罗马帝国有个特殊的规定：其统治之下，除了一般由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任的罗马人民的国王和波希米亚国王以外不能有别的国王。这也就意味着，身为神圣罗马帝国七大选帝侯之一的勃兰登堡选帝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称王的。腓特烈一世也因此无法叫勃兰登堡国王。

只不过，有句话叫强权出真理。腓特烈一世最终能够从名义上和事实上称王，离不开他的家族前后四代人的努力——不断战争。

第一步，独立。

别忘了，要称王，先得独立。霍亨索伦家族东边的普鲁士公国仍然臣服于波兰国王。这部分的独立全靠腓特烈一世的父亲——大选侯腓特烈·威廉。他与北方强权瑞典联盟，在第二次大北方战争中击败深陷大洪水时代的波兰王国，从波兰国王手中夺走了普鲁士公国的主权。

第二步，名义。

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在18世纪初便打响，腓特烈一世是第一个选择帮助皇帝的诸侯。或许是腓特烈一世的要挟，称不给王位不支持；或许是皇帝看到腓特烈一世战争中战功卓著给予的奖励，通过密约，普鲁士公国上升为王国，腓特烈一世成为普鲁士王国第一个国王。

第三步，巩固。

一纸密约可保证不了头顶的皇冠。腓特烈一世以及他的后世子孙是用铁血犁地，开拓着普鲁士王国的版图。

普鲁士王国（深红色）领土最大范围

（1876年吞并萨克森-劳恩堡后）

腓特烈一世的儿子，号称士兵王的腓特烈·威廉一世以及他的孙子——腓特烈大帝，先后在大北方战争、七年战争和三次瓜分波兰中不断开疆拓土，前文提到的属于波兰的皇家普鲁士也在期间大部分被并入。就这样，勃兰登堡和普鲁士这东西两块土地逐渐连成一片，普鲁士王国一跃成为欧洲新兴豪强，普鲁士国王也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王。

总之，奇怪的”王“反映着王国成立的历史特殊性；王位的巩固则体现着王位从来不是靠一纸文书获得。从他开始，普鲁士开始真正登上欧洲舞台中心，与老牌欧陆强国争夺欧洲霸权，踏上铁血的统一德国之路。

编辑说明

文字/拓跋云

排版 /泓雨

封面/ 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