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服骑射后的赵国还是打不赢秦国？长平之战40万赵军，还有机会吗

作者｜冷研作者团队-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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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公元前262年，秦军进攻韩国野王城，野王城降秦。随着野王城的陷落，韩国本土与上党郡之间的道路被秦军切断，飞地上党郡成了秦国眼中的盘中餐。但不想上党郡守冯亭却突然将上党交给赵国。刚刚继位不久的赵孝成王立刻接受了韩国的赠与，派人接收上党。看着煮熟的鸭子从自己眼前飞走了，秦昭襄王怒不可遏。公元前260年秦将王龁率军进攻上党，赵军不支率军从上党退守长平。长平之战正式爆发。但随着战争的进行，秦赵之间的战力差距越发明显，在战争中期，秦赵两军换将之后，赵军主帅赵括误中秦将白起之际最终陷入合围，在陷入合围46天后，赵括率军突围被秦军射杀，随着主帅战死，赵军也随之瓦解，四十万大军尽数被秦军坑杀。经此一战秦国统一天下之势变得势不可挡。而我们重新审视这一段历史，又能否找出其他的可能性呢？

自秦国公元前330年收复河西地区之后，秦国就已经进入了战国强国的第一梯队。但这时在秦国统一路上还有齐楚两个大国。

齐国作为老牌强国，由于四面树敌，却在五国攻齐惨遭灭国，虽凭着田单一己之力成功复国但是实力大不如前。重新复国之后的齐国也失去之前的活力，早早退出了争夺这场争夺天下主导权的角逐。

而作为另一个传统强国的楚国同样情况不太好。在秦楚战争中，公元前312年楚国先败于丹阳再败于蓝田元气大伤，公元前279-278年，秦军又在鄢郢之战歼灭楚军主力，楚国丢掉了国都郢都，屈原也因之投江而亡。至此楚国也失去了与秦国争夺天下的实力。

到了公元前260年，秦国已经拿下了巴蜀、河东、河内、江汉四大产粮区，实力稳居战国七雄之首，此时的秦国正是进攻势头最足，兵威最盛的时期。环视天下，唯有赵国能勉强与秦国一战。

也就在秦楚蓝田之战后的五年后，公元前307年赵武灵王启动了“胡服骑射”大变革，经过十年的励精图治赵国在北面扩地千里，在内部消灭中山国实力大振，成为当时天下仅次于秦国的第二强国。而这两强之间的争斗早在长平之战13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公元前273年，魏赵联合攻击韩国，秦将白起奉命率军救韩。白起采取先发制人，逐一击破的战法以八天时间赶到华阳，大破魏军歼敌13万，随后又破赵军，沉其卒二万人于河中。秦赵的第一次接战就以秦军完胜，赵军惨败而告终，谁也不会料到13年后在长平战场上赵军又将会重复最初的噩梦。

在秦赵首次交锋胜利之后，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秦军却在第二轮交锋中，惨败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赵军将领赵奢。赵奢在阏与之战中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取得战场主动权，在决战之时又率先抢占要点，最终大败秦军。在阏与之战不久，廉颇又在这个地方大破秦军。经过两次战败，秦国更加把赵国确立为自己的主要对手，赵孝成王即位的第二年，秦国就乘机发兵攻取赵国三座城池，赵国派长安君去齐国做人质才请来援军击退秦军。

在直接攻击赵国没取得成功之时，秦军将目标转向上党。上党位于山西省东南部，地处太行山系南端的群山环抱之中，以“居太行山之巅，地形最高，与天为党也”而得名。上党为山中高地，因其地势险要，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得上党可望得中原”之说。上党在战国之际为一块出名的富庶之地。《史记·魏世家》卷中记载，公孙颀游说韩侯若山（韩懿侯）时说：“魏罃与公子缓争为太子，君亦闻之乎？今魏罃得王错，挟上党，固半国也。”其言魏公子罃据守了上党，就相当于拥有了半个魏国的国力，可见当时上党之富庶、人口之繁盛、战略位置之重要。

从军事地理的角度来分析上党堪称赵国都城邯郸的门户，此前的阏与之战就与上党山地关系密切。长平战后，秦军正是从上党一路出击兵围邯郸，而如果赵国控制上党无疑战略纵深将会得到扩展。所以上党赵国不可能不要，而为了攻略上党完成所有准备的秦国，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将上党送给自己潜在对手赵国，所以两国之间的决战，到了公元前260年已经是不得不打了。

作为战国七雄之一，赵国建国之初的形势并不太好。战国初年魏、赵、韩三家瓜分晋地，赵分得晋国之北域，位置较僻远，土地较贫瘠，且多为春秋时“戎狄”故地，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低下。通过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赵国成功将楼烦、匈奴、林胡等胡人变成了赵国重要的兵源，经过不断的战争，赵国也消灭了白狄族建立的中山国。但是赵国的整体国力依旧不能与秦国相提并论。赵国土地的肥沃程度远不如秦国，耕地面积同样不如秦国，在战国时代，赵国引以为傲的不是发达的农业而是活跃的工商业。

由于赵国冶铁业的发展处于当时各国前列，赵都邯郸是战国时代重要的冶铁基地。赵国民众很喜欢从事工商业，《盐铁论》说赵地“民淫好末，侈靡而不务本。田畴不修”，《史记·货殖列传》说赵地民俗“仰机利而食”。这些优点在现代来说是一个优点，而在战国这种战争时代一旦处于战争状态就极为要命。在长平之战中，赵国的粮食很快就见底了，当赵国向齐国购买粮食的时候，齐国根本不理赵国。

除了粮食生产力不足的问题之外，赵国的补给通道相较于秦国来说同样不具备优势。赵军的线路大致是从邯郸出发后经过滏口陉，翻越太行山，进入今天山西长治盆地北部，然后再向南走进入长平战区。期间经过滏口（即滏口陉得名所在，系滏阳河上横切山地形成的峡谷，平均宽约200米，长约300米）、赵国重镇武安（阏与之战导火索）、涉县、东阳关，沿途多崇山峻岭，只能依靠人、畜来携带物资。而秦国的补给线取其最远路线：粮食在关中装船，直下渭水走黄河入汾水，然后在山西溯浍水与少水北上进入战区。水路运输和陆路运输从补给速度和补给数量来说都是几何倍的增长。

说完战场之外的后勤，再谈谈战场内的情况。如果将长平之战按主帅分为两个阶段，我们可以看出在两个阶段的对战中，赵军都处于劣势。第一阶段廉颇对战王龁，四月两军初战秦军斩杀廉颇前锋赵裨将茹，六月两军在长平以南交手，赵军被连破两垒，四个都尉阵亡，七月秦军攻占赵军西垒壁，又斩杀了两个都尉。第一阶段的战事，赵军已经处于不利状态，而更要命的是，廉颇二十万大军在长平已经三个月，不但没打赢秦军反倒是节节后退，虽然暂时稳住了战线，但赵国却不能允许廉颇在长平相持不决。那么曾经在中原能傲视群雄的赵军为啥遇到秦军就不行了呢？

笔者认为首先是赵军战场准备不如秦军。秦军在长平之战前已经在上党周围征战多年，在河内郡也准备相应的战场物资。而赵军之前并未有任何相应的战场准备，以至于廉颇率军进入上党地区之后还得重新构筑防线，同时相应的粮食物资也并未完成战场准备，导致赵军的补给都得翻过太行山艰难地运抵前线。其次是赵军在前哨战错失战机，没有抢占要点。在阏与之战中，赵军能战胜秦军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赵奢命令赵军提前抢占要点，而在长平之战中廉颇谨慎有余，虽然也派遣裨将茄进取长平以西的少水邑地区，以抢占一块凸出部，建立防线阻止西来的秦军进入长平山地。但是却低估了对面秦军的决心，没有站稳先机，从而导致之后一连串失利。

而如果从微观上来说，秦赵两军的战力也存在很大的差异。赵军在赵武灵王改革之后傲视群雄的兵种是胡化的骑兵，而在步兵这些传统兵种上并没有什么突出优势。而长平的地形却不利于骑兵冲突，而且更要命的是赵军中除了赵武灵王比较善于运用骑兵之外，其他将帅并无多少出彩的使用骑兵记录，整个长平之战反倒是秦将白起将骑兵用的出神入化，大胆使用骑兵分割赵军。秦军在春秋战国时代骑兵可以说一直是自己的传统优势兵种，从秦国建国开始就不断与周边的戎狄交战，积累了丰富的用骑兵、反骑兵经验，同时经过商鞅变法，秦军步兵方阵也训练得炉火纯青。更重要的是经过商鞅变法秦军士卒的战斗积极性远超山东六国，秦军极其擅长“散而自战”，这种小队自发性战斗正是最适合山地条件下作战的。赵军相对于秦军来说唯一的优势就只剩下铁质武器较多这个因素了。但是虽然铁器相对于青铜器有质的上升，但是此时冶铁技术尚比较简单，而秦国已经开始制式化生产武器装备。在长期激烈的战争中，武器装备这种耗材单个的优势并不能成为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在长平之战中赵军在战场之内丝毫没有战胜秦军的胜算。即便赵括不接替廉颇，赵军最后的结局也将是失败，赵括的作用只是让赵国从一场耗尽国力之后的溃败变成了全军覆没的惨败。

但是若说赵国全无机会那也是不合理的。在长平之战中赵国至少有两次机会翻盘。首先是长平之战前，如果赵国能在公元前264年秦国刚开始经略上党就插手上党战事，很可能就能避免长平之战中这种极为不利的决战。如果在把时间往后推移，公元前262年冯亭献上党时赵国如果就开始派重兵进入上党布置战场，同样也能大大缓解历史上长平之战那种开局慌乱的局面。可惜赵孝成王完全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一直到局势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匆匆进行决战。其实即使在决战前夜赵国还有机会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在公元前260年7月，双方各二十多万军队云集长平地区之时，决战一触即发。

赵国君臣就下一步对策展开了争论。赵孝成王主张“束甲而趋之”，全力以赴，与秦决战。楼昌反对继续与秦作战，主张派有身份的人赴秦，与秦媾和。赵相虞卿则认为，赵国在目前情况下提出媾和，就是向秦示弱，那么媾和的主动权就完全操纵在秦国手中了，赵国只能任其宰割。况且，秦国此役必欲破赵而后快，媾和的设想恐怕不能实现。所以他劝赵王发使携珍宝联络楚、魏，楚、魏想得到珍宝，一定会接纳赵国的使者，从而使秦国产生三国合纵抗秦的疑虑和恐惧。然后再向秦国提出媾和，这样，媾和才有可能实现，而且赵国也能取得一定的主动权。然而赵孝成王却采纳了楼昌的意见，不联络楚、魏，而是直接派身份尊贵的郑朱入秦，与秦媾和。虞卿闻讯断言，媾和一定不会成功，赵军必然会遭到惨败。因为郑朱入秦，秦王和应侯范雎表面上一定会隆重接待郑朱，向诸侯显示秦、赵已经议和，楚、魏等国也就不会发兵救赵了。果如虞卿所料。秦国不但殷勤接待了郑朱，而且还暗中将韩国的垣雍（今河南原阳西）许给魏国，劝其不要救赵。楚、魏等国本来就惧怕秦国，又为秦国的外交策略所迷惑，都不救援赵国，这使赵国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就这样赵国最后的机会也就此失去。

如果赵孝成王听从虞卿建议，向各诸侯国请兵完全有机会战胜秦军。一年后的邯郸之战就是明证，18万魏楚联军在邯郸城下大破秦军，如果在长平之战时，赵国能找来外援很有可能就能挫败秦军的这轮攻势。可惜赵王接二连三的错误最终使赵军一步步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反观秦国却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精准，从最开始的攻略韩国到最后形成对上党的绝对优势一直到最后的秦赵决战，所有步骤走下来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长平之战后，虽然在秦朝统一天下的路上还会有一些挫折，但整体趋势已经不可逆转了。

参考文献：

《中国历代战争史》

《中国军事通史第三卷》

《赵国史稿》

《战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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