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交换小雅小姿1～6/他的水蜜桃第27章

敖冉趴在窗上没回头，敖策仿若也凭空消失了一样，她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耳边只有湖上掠起的风声和水波声。

不知不觉间，画舫就漂到了湖心里的那片莲叶边上。

采莲女采了许多莲蓬满载而归，看见画舫上趴着一个十分精致美丽的小姑娘，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便好心道：“姑娘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一有人问，敖冉眼泪就怎么都止不住，她哽着声道：“我没事。”

采莲女递了一朵嫩生生的莲蓬给她，道：“姑娘别哭了，这个送给你。”

敖策听到那一声细碎的哽咽，微微顿了顿。

敖冉伸手接过，闷声道：“谢谢。”

等到采莲女游着小船走远了后，敖冉还固执地趴在窗口。

敖策忽然道：“不是我要监视你，是你偶然闯进了我的眼线里。”

“你不曾了解过安陵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是第二个魏帝，你独自冒险前去，该怎么应付？

“他明知道你是侯府的三小姐，并没有往侯府递帖子正式登门请见，却私下约你在湖边画舫见面，你当真觉得他靠得住吗？”

敖策还道：“还有，上街的时候专往人多的地方跑，眨眼就不见了，你不知道你的腿还没全好，还跑那么快，是嫌自己腿伤不够严重？”

最终还是他先妥协。

他的每一句话都很严厉，又透着关怀。

不管他怎么严厉，怎么责备，他都总是关心着她的。

敖冉先前气糊涂了，又被敖策捏碎茶杯的举动吓到了。说来好笑，他杀人的时候她都没被吓到过，眼下居然被吓到了。

敖策还道：“敖冉，转过身说话。”

“你那么凶干什么。”敖冉忙不迭地擦眼泪，打算擦干以后再转回身去。

不想她刚抬起手，就被敖策突然从后面捉住了去，接着一把将她扯回身。

敖策看见她脸上挂着泪的样子，沉郁的眉目皱得更厉害了一些。

敖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我这就算凶你了？我真正凶起来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吗？”

停顿了一下，他嗓音很低沉，带着磁性，又道：“敖冉，不管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都绝不允许拿你的终身大事去交换什么。”

敖冉才收住的眼泪，倏而鼻子一酸，又蹦了出来。

她从来都没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好。她才不想和他吵架，更不想和他一直僵持下去。

不等敖策去擦，敖冉闷头就往敖策怀里钻，伸手紧紧抱住他。

敖策身体稍稍凝滞，手放在她弱小的肩膀上，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扶着她的肩膀。他渐渐收紧手臂，绕过她的身子，终是将她完完整整地纳入怀中。

“二哥，对不起。”敖冉道。

好一阵，敖冉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结果一转头发现，采莲女送给她的那只莲蓬被敖策拿在手里，三下五除二地给掏空了……

他把青瓷碟子移到敖冉手边，碟子里躺着一只只白生生脆嫩嫩的新鲜莲子。

敖冉默默地拈了一颗放进嘴里，滋味清甜。

“好吃吗？”敖策道，“好吃一会儿可以再去采一些，拿回家吃。”

临近中午的时候，敖冉捧着一簇莲蓬，才和敖策一起归了家。

又过了几日，威远侯做东，邀请世子们到侯府来做客。

宴会安排在晚上。

华灯初上，前堂正厅上颇有几分热闹。

而后院之中，看似一片安宁。却有一道黑影以夜色为掩，偷偷地潜了进去。

待到一处院子门前，见无守卫看守，他动作飞快地翻进了院子里，第一时间摸向漆黑的书房。确认没人发现以后，才取出怀中的夜明珠，就着微弱的光在书房里小心翼翼地翻找。

宴会正进行到一半时，一名护卫从外面进来，是敖策身边的亲信。他匆匆行至敖策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

敖策神色未变，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正厅。

厅上还有威远侯和敖放在，因而就算他临时有事、中途离席也无碍。

敖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书房里亮着灯火，院中站着几个他手底下的亲信。他抬脚踏入自己的书房时，面上神色也依旧稀疏平常。

书房内的陈设，一看便是被人动过。他平日里放东西极为规整，稍有异常便一眼能看出来。

书房里守着两个亲信，跪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正被绑得结结实实，脸上有沁血的瘀伤，嘴里被布团塞得死死的。

见敖策进来，他也不吭声，只恨恨地把敖策瞪着。

这次是他大意了，好不容易潜进侯府里来，看见院子里没人守着，以为是前厅待客正忙所以无暇顾及这里，他看机会难得，没多想就潜了进来。

可等他探到了想要的东西正准备潜走时，一打开书房的门，才发现自己中了圈套。院子里的护卫已经把他的去路都堵死。

堂堂兵家侯府，又是书房重地，敖策从来不缺人守着。只要他不想，就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眼下敖策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走到自己书桌前，拿起桌上的木盒打开，随手拨动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油黄的灯光淬了敖策一身，只不过他身着墨色的衣裳，那光线在他身上照不明暖。

敖策道：“你便是想带走这些东西回去交给你家公子？”

他口中的布团被抽出，总算得以清楚说话。他粗哑道：“公子收到的消息果然不假，你居然私底下与赵王、梁王等缔结了盟约！”

那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双方结盟的盟书。

“你探到的就只有这个？”敖策将盒子抽出，里面还有一道底层，他说，“我还以为你还能探到一点更有用的东西，比如这个。”

敖策回身将底盒拿给他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枚通透的白色玉佩，上面图腾奇特，巧夺天工。

玉佩上面的穗子已经十分古旧了，像是陈年之物，但玉身依旧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一块玉佩本来没什么好看的，可是当他一见这玉佩却震惊得双目圆睁，再看向敖策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原来你竟是…

话没说完，他就被敖策一手扭断了脖子，咽了气。

敖冉以为敖策一离席就不会再回来了的，没想到接近尾声时他又回来了，且从容地派人一一把诸位世子送回到别庄去。

宴席结束，姚如玉便携着敖冉回了后院，在宴春苑里坐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丫头，今日出席的世子们当中，可有你觉得优秀的？”

敖冉答道：“那安陵王世子气度不凡、从容清雅，看起来是不错的。”

姚如玉道：“听说他刚进徽州那一天，全城的姑娘都为他神魂颠倒，如此说来在形貌上委实不错。”她又问，“你喜欢那样的？”

敖冉快十六了，威远侯再怎么不舍，也是该考虑她的婚事了。虽不着急定下来，可也好有个备选，或者提前探听一下她喜欢哪种类型的也好。

敖冉想了想，道：“还算印象不错吧。”

前世的事让她现在几乎已经把苏连玦看做是将来的结盟伙伴了。

对他当然有好感。

可在姚如玉看来，那安陵王世子虽是风华无双，却不如那几个积极向敖冉搭讪的世子来得可爱，起码能看出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敖策也过来了。

敖冉疑道：“二哥，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敖策回头看了一眼树下来回走动的狼犬，道：“来问你借一下这狗。”

敖冉问：“你要它干什么？”

“丢了点东西，需得让它帮忙找找。”

敖冉走出屋门口，亲手给狼犬解了拴着它的绳子，交到敖策的手上。敖策要牵着走时，她还有点不舍，道：“二哥，你用完记得给我送回来啊。”

敖策道：“嗯，你早点休息。”

敖策走后，见时候不早，姚如玉也起身离开了。

可姚如玉离开宴春苑没走多远，心里头想着什么事，便折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宝香见状忙在后跟着，道：“夫人，咱们院子是往那边走啊，这边好像是二公子的院子。”

姚如玉道：“我知道。方才三丫头在，我不好直接与他说，反正也不远，就借道过去说两句。”

敖策的院子外静悄悄的，门口连一盏灯的没有，只隐隐从院子里面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等到走近了，突然从暗处闪出两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姚如玉和宝香防不胜防，吓了一跳。

两人在院子门口稍等，护卫先行进去通报一声，这才一并走了进去。

绕过院前的假山，姚如玉带着宝香从树下行过，还没见到敖策其人，就听见角落里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低低咆哮声。

那声音并不难辨认。

姚如玉循着声音看去，见墙角处有东西在晃动，像是一条狗的形状。

她顿时明白，正是之前敖策才去宴春苑找敖冉借回来的狼犬。

他不是说丢了东西让那狼犬帮忙找么，可眼下哪里是在找什么东西，听狼犬低哮中带着囫囵感，分明是在吞食什么东西。

地上放着它的“食物”，只呈现出个隐隐约约的轮廓。狼犬吃得穷凶极恶，大约是感受到姚如玉正在看它的“食物”，它猛地抬起头来，露出十足的狼野之性，冲姚如玉呲嘴，露出尖森的獠牙。

它嘴巴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掉着黏稠的液体。

姚如玉心里一凛，再怎么镇定，也还是吃了一惊。就算她看不见那液体的鲜艳颜色，她也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宝香被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问：“夫人，它、它在干什么……”

姚如玉适应了院子里昏暗的光线以后，再凛着心神仔细朝那地上的“食物”看去时，眉心止不住地跳。

那分明是……分明是……

血肉都被狼犬给吞噬得乱七八糟的，露出几截肋骨，在幽暗的灯火下显得极其阴森……

“母亲深夜过来，有什么事吗？”

忽然屋檐下传来这么一句平淡的话，姚如玉转眼一看，都不知敖策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无声无息仿若鬼魅一般。

他一句话把姚如玉和宝香的视线从墙角那边拉了回来。

姚如玉极力冷静下来，语气如常道：“我过来是想与你说一说三丫头的事。她好像对那安陵王世子比较满意，但人心隔肚皮，便想让你这做二哥的帮忙探一探他的底。”

敖策道：“她满意也没用。”

姚如玉便知道了他的态度，又道：“丫头过了今年就十六了，侯爷事军务繁忙顾不上，我想着不管是王侯世子还是徽州的世家公子，你帮忙留意物色一下也好。姑娘家的婚事再耽搁下去，总还是不利的。”

半晌，敖策才不明意味地若有所思地道了一句：“她才十六岁。”

听那口吻，让姚如玉眉头又是没来由地一跳。

姚如玉想说什么，敖策便又道：“不着急，我会慢慢挑。府里多养她几年也养得起。”

话到这个份上，姚如玉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随即带着宝香便要离去。

敖策站在屋檐下未动，道：“恭送母亲。”

姚如玉走了几步停下，又转身回来，再看了一眼墙边吞食的狼犬，问：“你还打算把这狗牵回去给三丫头吗？”

敖策道：“她惦记着，自是要还给她的。”

姚如玉回身走了，道：“那你记得把它洗干净。”

等回了自个的院子，宝香才看见姚如玉脸色不太好。当然宝香也吓得够呛。

伺候姚如玉洗漱的时候，宝香颤颤巍巍地道：“夫人，那狗吃的是、是……”

姚如玉凛冽看她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宝香一慑，顿时一个字都不敢出口了。祸从口出的道理她还是懂，她可不想落得一样的下场。

可话音儿一落，姚如玉约摸是想起方才那阴冷的院子里模模糊糊的血腥一幕，陡然一股恶心感袭上心头，她猛地就干呕了起来。

宝香连忙给她顺背，担忧道：“夫人怎么了？”

姚如玉缓了口气，有些乏力道：“无事，只突然有些恶心罢了。”

姚如玉心思细腻，宝香也是个机灵的丫头，此话一出主仆俩顿时都愣了愣。

宝香眉梢漾着喜色，眼里冒光道：“夫人，该不会是……”

细细一算来，这个月的月事是比上个月晚了几天。

姚如玉这会儿心头才一阵狂跳起来。

宝香狂喜道：“明日奴婢便去请大夫上门来看一看。”

姚如玉平了平心气，道：“先不着急，等把四姑娘送走了再看吧。最近家里事多，大家都忙。”

她可不想在这当口喧宾夺主了去。

宝香只得应下。

敖绾入宫的日子，也确确实实逼近了……

晨钟敲响，武茗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

缓了半天的神，武茗才想起来，她已经重生了，噩梦里那些令她痛到撕心裂肺、恨到咬牙切齿的种种，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

守在武茗身边的丫头春荷见她醒了，连忙将温好的汤药端过来服侍武茗喝下。

苦涩的汁液入喉，武茗好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了小姐。”

武茗从枕下拿出一套僧衣递给春荷：“庙里的僧人也快要下山化缘了，你把这僧衣换上，混在他们中间下山去吧。”

春荷见武茗脸色仍泛着病弱的苍白，担忧道：“小姐，您的病还没养好，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奴婢还是不放心……收拾宋氏和四小姐不急在这一时，若是小姐无人照顾落下病根就得不偿失了。”

武茗撑着身子坐直，伸手将春荷拉到跟前，细细的端详。

春荷是从小跟着她长大的贴身丫头，是武茗身边唯一忠诚可用的帮手。

上一世春荷以命换命救下她，满脸是血声嘶力竭叫她快走时的样子充斥在脑海里，重生的这几日每每想起，便叫她心焦磨烂的疼。

如今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小丫头，武茗既心疼又庆幸。

武茗柔声道：“机不可失……我的病不打紧。倒是你要切记，山下有土匪伺机埋伏咱们，你只有混在僧人中间才能避开土匪的耳目以保万全。进了徽州城回到侯府，见到宋氏和武纯儿，你便告诉她们我已被土匪残害，要他们速速请武家军前来剿匪为我报仇，替我收尸。”

春荷认真点了点头，又忧心忡忡道：“小姐，这不是在咒您自己吗，虽然是为了让宋氏和四小姐中计，可这话也太骇人了，万一，万一……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

武茗点了点春荷的脑门，嗔笑：“放心，不亲眼看着武纯儿和宋氏的下场，你家小姐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她们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假，也为了在人前做足样子，会亲自来给我收尸，还会派人去请徽州和柳州的驻军前来剿匪，你要竭力揽下去柳州请兵的差事，然后表面上去柳州送信，暗地里留在城中接应我。”

春荷一脸的严肃，“放心吧小姐，我都记住了，春荷一定会把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办好。”

武茗摇了摇头：“这些事能不能办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平平安安的活着。”

春荷心里一热，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宋氏和武纯儿欺负她们家小姐宽厚，就处处刁难陷害，这次小姐终于开始反击，她肯定不能掉链子，这次定要这对蛇蝎母女没有好果子吃！

春荷带上斗笠挡住面容随僧人们离去。

武茗捧着春荷临走前给她倒满热水的瓷杯暖手，怔怔的出神。

上一世她死后，重生回到了十年前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

这个月初，堂妹武纯儿邀她在侯府后院的结了冰的湖面上玩耍，却故意拖着武茗双双掉进了预先凿好的冰窟窿里，武纯儿自己爬了上来却将武茗狠狠往水里踩，等被人发现将武茗救上来时，她已经冻的不省人事，当日就高烧不退奄奄一息。

婶母宋氏趁着武茗的爹武靖侯外出练兵府中无人能为武茗做主，便干脆将武茗打发到了荒山野岭的庙里，说是为了让她养病，却不派仆从，不给银钱，不请大夫，甚至连汤药都不给一副。

武纯儿和宋氏等着武茗在庙里一命呜呼，却没想到武茗竟然命那么大活了下来，于是买通了柳州的一伙土匪，叫他们流窜到徽州来，在武茗下山的必经之路上截刹她。

春荷趁乱逃下山回府求救，宋氏立刻派人请调武家军前去营救武茗，做足了表面功夫，但请的却是远在柳州的武家驻军，而不是距离最近的徽州驻军。

武纯儿和宋氏算准了柳州守将武霄云会快马加鞭的带兵赶来救武茗，所以早就跟那伙土匪说好，要将来救武茗的人也一并除掉。

结果不出所料，武霄云硬是跑废了三匹马第一时刻赶到了徽州，毫发无损的护住了武茗，但他自己却被土匪重伤。

以至于最后武茗被武纯儿戕害，武霄云前来相救，却因为当年重伤留下的病根无法拼尽全力，被武纯儿生擒……

然后……然后武纯儿当着武茗的面，将武霄云活生生剥了皮，剃了骨！

武茗仍记得最后她被踩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一刀一刀的割下血肉。

血泪从武茗的眼角缓缓流下，武霄云却笑着对她说：“别怕，黄泉路上我陪着你。”

武茗被那种绝望又无力的难过淹没，双手颤抖的收紧，用力到恨不能将手中的瓷杯捏碎。

明明从小到大武茗对他那么不好，她处处针对他、陷害他。

可最后，除了春荷，他竟是唯一一个愿意舍命救她甘愿与她共赴黄泉的人。

武茗紧紧按住了心口，那种羞愧悔恨的痛，叫武茗喉管发紧，连气都喘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