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如何为武侠网游带来更多“自由感”？

■能做的事情很多，反而减轻了焦虑感

游玩了差不多10个小时，我仍然没找到最速提升角色属性的套路。提升的方法其实有很多，但没有哪一个称得上是最优解。仔细思考这件事时，我意识到这个游戏压根就没有“最优解”这回事，就连提升本身也算不上特别重要——很可能是刻意设计的结果。

这是《射雕》在1月12日开启的新一轮测试。先为不了解的朋友介绍下，《射雕》是一款网易出品的武侠游戏，正如其名，游戏背景是金庸的“射雕三部曲”，横跨多端（PC、移动端、云游戏），内容互通，但PC和移动端分别由两套管线开发，各自适配不同平台。

游戏开篇的提问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射雕》背后的故事

从我的游玩体验来说，这10个小时是“能做的事情拉满”的一段时间。和所有游戏一样，《射雕》有主线剧情，初看之下，它也理所当然是游戏的中心。但很快你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跟随主线的引导，我每走到一个地方，就会发现一大堆能做的事情，宝箱、风物搜集、地图解谜、可浏览地标……满地图的探索内容很容易让人在前往任务目标的路上偏离。更不用说，成百上千个NPC都附带各自的支线小任务，至于传统MMORPG有的各类挑战和副本，也是一个不少……

出乎我的意料，这种找不到重心的游戏体验，反而形成了一个相当轻松的氛围。一部分原因是，反正事情多到做不完，也就没有了“一定要完成什么目标”的焦虑感，不如开摆。另一部分原因是，游戏并没有特别强的引导，比如“升级一定要打的副本”，或是“每日上线必须做的任务”。

“江湖小报”汇聚了一小部分游戏中能做的事情，但其实不做也没关系……

于是，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射雕》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款单机游戏——以前我们说过，现在的网游越来越像单机了，《射雕》就是一个例子。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游玩的感觉，或许是“自由感”。而且，它并不仅仅体现在“能做的事情拉满”上。

■所有人都熟悉的剧情，到底要怎么讲故事？

首先，让我们来说说游戏存在的根基：“射雕”。它大概是我国最知名的IP之一——在所有人都知道“射雕”的时候，“IP”之类的词还没什么人在意呢。也正是因为这种知名度，金庸作品的改编游戏向来不少，从这点来说，《射雕》并不算独特。

稍微特别的是，《射雕》不止包含《射雕英雄传》，而是实际上包含3部作品，分别是《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并且，它选择用时间线来依次展开这些故事，最终塑造一个横跨150年的江湖。对一个新进入游戏的玩家来说，他看到的是故事的起点：年轻的郭靖和黄蓉，还是“小王爷”的杨康，故事也由此展开。

开篇时，玩家可以选择郭靖、杨康的故事线之一体验游戏

等等……虽然说“故事由此展开”，可这个故事实在过于知名，后续剧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样一个人们过于熟悉的故事到底要如何展开？这是所有改编作品固定的两难之选——过度改编很容易被指不尊重原作，毫无变化地复述又显得无此必要。

《射雕》选择了一个相当取巧的角度。他们在故事之外构建一条支线，让玩家和一个神秘的机构“乌蟾院”全程参与这些故事，这样，故事虽然大体还是原作的样貌，但每个细节都有了玩家的身影。

正因如此，《射雕》剧情模式的重点，就从“讲什么故事”转移到了“怎么让玩家参与到这个故事”上。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编剧工作，也涉及到玩法改变。在游戏的剧情模式中，《射雕》设计了大量的选择分支，玩家在不同的事件中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像Galgame一样，有的分支甚至会导向Bad End。正确结局也不止一种，即便有些大同小异，也提供了不同的线索——它们或许是解锁其他游戏内容的关键。总之，《射雕》有着一套具有重复游玩价值的剧情模式。

故事具有许多分支，玩家可以从某个分支节点重来，体验不同内容

重来时，已经选择过的文字将会变暗，有助于玩家进行“全收集”

这套系统在一些时候有CRPG的影子：你的身份，以及你之前的某个选择，可能会决定你现在所能做出的选择，而正确的方案或许不止一种。

面对盘问，此前的经历会让玩家有更多的准备，这些选择也对应了不同的后续剧情

其实创建角色时的诸多随机性内容，就已经有不少CRPG的感觉了

《射雕》的剧情模式让一个固定的故事拥有了多种花样，玩家可以从不同侧面来观察同一个事件，并具备了一些选择的自由。但有时候，这也会带来沮丧感：对部分事件来说，无论怎么选择，都改变不了根本走向，而你知道它的结果是一出悲剧。

不过，目前我的故事体验还相当有限。或许，在未来玩家可以改变更多事情，毕竟《射雕》的分支系统提供了这样的机制。而能够弥补过去的遗憾，也会是我更愿意体验一个已经颇为熟悉的世界的原因。

随着主线进展，玩家将与原作中的人们一一相遇，在剧情模式之外，便可以在世界中遇见这个状态下处于日常生活状态的人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他们或是喂马、读书，或是游猎、行侠仗义，玩家可以选择参与这些生活，培养与人物的感情。

不少非主角的描绘和剧情，比原著中对他们的描写还多，后续还有一系列结交和培养关系的任务

游戏中，每个人物都有各自的生活，玩家可以参与已结交的角色的日常，进而提升好感度

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存在也渐渐合理地融入了这个世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开放的大世界——游戏的绝大多数玩法，就隐藏在这片大世界中。

■“能做的事情”太多，怎么办？

通过足够复杂的选择系统，《射雕》提供了相当不错的剧情体验，但要论及游玩时间，与其他内容相比，“过剧情”就只是短暂一瞬了。

要如何形容《射雕》的内容量呢？在游戏现阶段最主要的城市——中都——的某处市集，用游戏角色冲刺10秒钟所走的距离为半径画一个圆，或许就包含了20个不同的可探索内容。摆在面前发着光的收藏内容自不用多说；一个路人NPC或许就隐藏着一个小任务，或是要考较玩家一番，或是要向人乞讨，或是要寻求切磋；路边的小猫小狗也可能在兜兜转转一圈后带着你发掘出宝藏；看似寻常的小吃店内可能有极为珍贵、独特的道具售卖，相当值得点开看看；青楼听曲子似乎也隐藏着更深一步的互动内容；远处又有盗匪作乱；又或者，面前的登徒子正在调戏良家女子，等着你行侠仗义……

以五音为思路设计的小型解谜游戏

有时，奇特的小动物也能引领玩家找到宝藏

从设计上说，这些内容谈不上有多么独到，绝大多数内容你都能在其他游戏中见过。但当你进入《射雕》，实在是架不住“量大”二字，这些设计无论多简单，都是一次性、不重复的游戏体验，对于游玩来说，只要合理，自然是多多益善的。而《射雕》就是把“多”做到了极致。以至于，当我在游戏中发现NPC的功能只是普通地说上一句话时（其实这样的NPC也有不少），反而会感到奇怪，忍不住多确认几遍，心中浮现出的疑惑是：塞的内容这么满，怎么就你是真路人？

此前，《射雕》曾在宣发中自称要做到“所见皆能探索”，在当前的游戏版本中，他们已经相当接近这一目标。为了做到这一点，MMORPG传统的任务模式也经过了改造，除去主线剧情外，绝大多数NPC的任务都被设计成相当短线的内容，玩家很少在游玩时专门花费几十分钟去做一个支线任务。支线任务不再成为负担，而是由几十倍数量的更短的任务取代，从而达到了“走到哪里都有新的事情可以做”的效果。

可以想象，这样会让游玩的体验更“碎”，也与主线漫长的3部小说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说剧情的体验是聚焦性的，那么游玩的体验则如同游乐场一般，更具任侠四方的感受。结合起游戏海量的传统文化要素，在许多时候，《射雕》真有“宋朝旅行模拟器”的错觉。

在名胜之处，往往还有历史知识小讲座（附带测验）出现

这种设计的结果是，《射雕》实际上是一款很“不务正业”的游戏。绝大多数游戏都会选择设计一套核心玩法，例如传统MMORPG的核心玩法就是职业分工与配合，副本、装等提升的螺旋上升，但《射雕》主动选择了削弱这种核心玩法的存在感。

将这种“不务正业”体现到极致的，是《射雕》专门做了一套和战斗没有太大关系的天赋树“本领”。在这里，你可以将积蓄已久的江湖经验转化为各种独特的小本事，其中既有许多实用技能，比如尽快找到草药、各种生活技能。但更惹人注意的，是一整套看起来炫酷又“无用”的内容：能够给小猫小狗喂食、在吟诗作对时获得小师弟的提示以此作弊、学会“优雅地撑伞”、学会“正确地提灯”、更擅长讨人欢心以便让江湖中人有更大几率给你送礼、青楼听歌时角色出现炫酷的发光特效……

这到底有什么用！

烹饪小游戏也做了全套，玩家需要从刷锅开始，手动炒菜

的确，《射雕》也有传统MMORPG中的老项目，副本、装备也一应俱全，但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它零碎的另一面。这些内容上面列举了不少，但因为过于零碎，很难做一个系统性的介绍。更重要的是，一个“系统性的介绍”是不必要的——游戏根本没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如果玩家对反复刷本没兴趣，那么《射雕》更“正确”的玩法是随处逛逛，去找你想见的人，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会遇见你感兴趣的“玩法”。

我确信，这也是游戏设计的初衷。拿绝大多数游戏的核心“数值”来说，在《射雕》中，影响“战力”的因素有很多。传统的升级、装备、技能分配只占据一部分比重，玩家的探索过程，也能提高自身的修为，例如参加更多玩法能够提升境界修为、路边捡到的药草在首次服用时可以增加自身属性、许多收集养成内容也能提高角色强度。这就让零碎的体验不知不觉中也对玩家产生了正面反馈。

不知道为什么，啃一块烟熏腊肉就可以增进内功修为

《射雕》做得相当不错的一点是，对更在意探索和体验一次性内容的普通玩家来说，游戏中没有什么“绝对优势项目”，许多活动都有收益，每一种的收益都还不错，但没有哪一种玩法明显比其他玩法赚得更多（这个类型的典型代表就是“每日任务”）。起码，在探索性内容消耗殆尽（这看上去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之前都是这样，这种设计让游玩的功利性减弱，玩家可以选择对自己来说更舒适的玩法。这也是开头我说游戏具有“自由感”的原因。

游戏的战斗系统同样能够体现“自由感”：《射雕》中玩家的武学被拆解为不同招式，玩家可以自由组合不同武器的招式，这让每个角色的出招都不同，且高度自定义化

■在此之后：150年的江湖

当前版本的《射雕》也有一些缺陷。例如海量的内容容易分散注意力，而目前又比较缺少能够让人有深刻印象的支线任务，如何在保证内容量的同时也带来惊喜，这将是不小的挑战。此外，当前PC端的优化不够充分，1月12日测试没有开放最高画质，但在i9-10900K、RTX3080的配置下，游戏的4K分辨率次高级画质模式仍然不时出现卡顿问题。

此外，游戏中全部都是俊男美女这一点也让我有点儿不适应，尤其是老先生看上去也过分地“鹤发童颜”，实在让人感叹武林中人驻颜有方

总体来说，《射雕》在测试阶段展现的内容仍然可称瑕不掩瑜。它展示了一个和传统MMORPG大不相同的基本玩法，同时还用令人惊讶的内容量展示了自己的诚意，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一个极具想象力的未来：一个将会绵延150年的江湖故事。

游戏还没上线，《射雕》项目组看上去便已经做好了相当漫长的后续规划。目前，后续的大版本已经规划了19个，同时，他们提出了“世界一服”的概念，游戏后续将不会新开任何服务器，在事实上消除了“服”的概念——这多少也体现了良性运营的决心，毕竟“卷钱开新服”是一种糟糕却常见的模式。

服装被设计为全场9.9元，对比同类型游戏来说，这是一个相当低的价格

一个良性的运营当然是必要的，毕竟，这将是场相当漫长的旅程。在当前版本的游戏中，当我看着杨康蹿入穆念慈的比武招亲时，不禁感叹这个故事还处于多么早期的阶段——剧中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而我上一次看到这一段又是多少年前了？我只游玩了《射雕英雄传》的开头，后面还有《神雕侠侣》和《倚天屠龙记》呢。每一个版本对应一个时代，与这个时代中的人们相处……对一款武侠游戏来说，这样的计划已经称得上是终极规划了。

我想，如果这一切能顺利，或许《射雕》将成为最好的金庸题材游戏，甚至是最好的武侠游戏。我不知道更新完三部曲的内容得要多少年，这个游戏甚至还没有正式上线，只是做了几场测试而已，但《射雕》的确是那种会让人渴望看到它未来样貌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