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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岁老妇为还债当农民工 遭遇欠薪露宿街头

2011-06-02 来源: 大河网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老杜举着磨破了的鞋,老泪纵横

 

65岁,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但她却无法享受,也无暇享受。

从11年前老伴得了糖尿病到去世 ,她欠了4万元的外债。为了还债,孙丽萍来青岛当起了老龄农民工。干了82天,她挣了6000块钱 。而这6000元,却只是包工头嘴里的几个数字 ,至于钞票,她压根没见着。为了这点自己拼了老命挣来的血汗钱 ,为了给自己和工友一个交代 ,孙丽萍和工友们踏上了漫漫讨薪路。每天步行三四十里路,鞋底都磨透了……

A 打工

为还债,65岁当上了老龄农民工

她叫孙丽萍,女,65岁,来自莒县。

很多这个年纪的人,都在家颐养天年,儿孙绕膝,一家人其乐融融。但是 ,她却只能露宿街头,没钱吃饭,还回不了家。她身边还有7个跟她一样的“民工同事”。

11年前,孙丽萍的老伴查出患了糖尿病。家里只有两亩地,儿女家也都很拮据,孙子还有残疾。这样的家庭状况,让她在老伴去世后,背负了4万元钱的外债。

“儿女家也不富裕,孙子还有残疾,我不能拖累他们。欠的钱,我来还。这么大年纪,能干点什么?那就出苦力吧,别的没有,只有这把老骨头了。”孙丽萍向记者讲述这么大年纪外出打工的原因。

2月21日,她跟随老乡到大连路上的御苑山水,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打工的经历……

一顿饭俩馒头,咸菜都不舍得买

因为年纪比较大,孙丽萍负责铺设地面以及花坛建设。

谈到她干的活,孙丽萍说得很慢,“大的石头搬不动,只能搬小的。用小车推土,有的时候累了,就半车半车地推。搅和水泥,用的是大铁锨,搅不动就先从中间开始,慢慢地、一点点地搅和完。到了晚上浑身痛,特别是腰,都痛得睡不着觉。”记者问她,那每天都吃什么喝什么呢?“每天的生活费不超过4块钱。一顿饭买两个馒头,就着大葱吃。市区的咸菜太贵了,要一块五一斤,托人从城阳带来的 ,一斤才7毛钱。要不就带回来点煎饼,也要便宜的 ,一斤一块四。实在想吃肉了,花两块钱买一斤鸡头,煮煮吃,总算有点油水。”说到这些,孙丽萍的脸上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疲惫,“累啊,那是真累,但是 ,能挣到钱,累点就累点,我能坚持住。”

挣了6000块钱,却拿不到手

从2月21日到5月13日,82天,孙丽萍挣了大约6000块钱。但是 ,这钱却一直没有拿到手。“天天累得不想动弹,就是盼着拿到钱的时候。”孙丽萍说。

那拖欠工钱是怎么回事呢?孙丽萍告诉记者,“到4月9日,御苑山水这边的活都干完了,老板说发不了钱,得等等。后来他叫我们到李沧河东小区那边,说是先到那里干着,到4月27日就给我们结工资,而且在那边干活,一个月结一次钱。我们13个人过去了,又是每天累得浑身痛。可是,想到很快就能拿到钱了,心里很高兴。到了 27日,应该发钱了吧?可是,老板还是拖着不给。就这样,一直到5月13日都没拿到钱,我们就不干了,又回到御苑山水这边。”

“御苑山水里的地面,都是我们铺的,树也是我们种的 。收拾得这么好,看起来很舒服,这都是我们的劳动成果。但是,这里不是我们的。之前还能住在仓库里面,现在不让住了,我们只能先睡在街上。”回忆这些时,孙丽萍说她心里很痛,明明自己干了活,却拿不到一分钱,这活,白干了?


凉席一张,露宿街头

孙丽萍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能简单地用“简陋”来形容,因为她不是住在房间里。这里没有床,没有墙壁,没有房门,只有四张凉席,下面垫着草,上面铺着薄被。

八个人,挤在这四张凉席上,周围放着杂乱的物品。做饭用的锅,已经好久没用了;洗脸用的盆,已经装起来不用了;牙刷、水杯,更是见不到影子……是的,他们就睡在车库的棚子下面。

“之前,是睡在路边的,连上面的棚子都没有。这不是刚下雨了嘛,暂时到这里躲躲雨。他们不让住在这,过几天还要搬走。”孙丽萍告诉记者。

旁边的袋子上放着几包煎饼和几根葱叶,煎饼干了,用手一捏就碎了,这就是他们的口粮。“前几天,碰见一个好心人,给我们买了方便面。不舍得吃,我们几个人每天分一包吃。现在只有这点煎饼能吃了,太干了,水也不好弄,有点水泡着吃,能好吃点。”孙丽萍拿起一块干煎饼,咬了一口,煎饼很脆,掉了几块渣,她捡起了这些碎渣子,然后记者看到一点亮光闪过,干干的煎饼上多了一滴湿润的东西,她哭了。

这时,另一位工友拿了一根葱叶给孙丽萍,“吃这个就着吧。”咬了口煎饼,又吃了一点葱,孙丽萍把那块煎饼吃得干干净净。

B 讨薪

每天走几十里路,鞋底都磨透了

从5月11日开始,孙丽萍和工友一起走上了讨薪的漫漫长路。

“从2月21日到5月12日,包工头一共给了我们6000块钱的生活费 ,每个人也就 400多块钱。还有7万多块钱,他没有给我们。没有钱,我们坐不起公交车,只能靠走。从市南到市北,每天得走四五十里路,我们想把钱要回来。每天这么走,老杜的鞋子都磨破了。”孙丽萍指着杜廷礼的鞋说道。

杜廷礼,男,今年67岁,头发花白,他的鞋已经破得不能再穿了。“我的鞋早就磨破了。现在这双鞋,是好心人给我的。”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老杜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

杜继坤,男,67岁,他脸上的皱纹很深,脚上的鞋也是破的,他显得很不好意思,“从来这里打工,我就穿着这双鞋。每天干活 、走路,鞋早就磨破了。”

路人不忍心,给了他们100块钱

采访中,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站在旁边,他一直在听着。当他听说这些人没有食物、没有水,唯一的手机也没地方充电,他说:“我就在附近的海尔电器上班,你们想要水,到我们那里去接,你们想要充电,到我们那里去充。”说完,他走了。

不到5分钟,一辆白色的依维柯车停在旁边,还是刚才的那个小伙子,他下车后手里拿着100块钱,“这钱,先给你们用着。”放下钱,他转头就走了,记者都没反应过来。

随后,5男3女,8个人,都哭了。哭声很大,阵阵冲击着记者的心。杜继坤用手擦了把脸,“咱别哭了,不好。”但是,哭声还在断断续续。

这位好心的小伙子,记者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附近海尔电器的工作人员。

记者不忍心,拿出了身上仅有的200 块钱。随后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孙丽萍一边推辞着记者送上的钱,一边跪下了。

记者心里一阵惶恐,马上也跪下了。

她已经65岁了,记者承受不起。

联系不到包工头,他们的工钱咋办

雇孙丽萍和她工友的,是一个住在崂山区的人,他叫王俊智,孙丽萍把王俊智的电话号码给了记者。记者随后多次拨打这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无奈之下,记者只好联系御苑山水施工总负责人王先生。

这位王先生答复说,“我知道这件事,但是不好处理。我是和王俊智签的合同,还有部分款项没有结清。但是因为孙丽萍他们没有签合同,没有任何凭据,总不能他们要多少钱,我就给他们多少钱吧?我们协调过几次,王俊智承认是他雇的人,但是说钱已经给他们了,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

◎手记 包工头:青岛人的良心,你伤不起

这是记者采访的所有事情当中,最让记者感到震惊和愤怒的。震惊的是,确实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我们是不了解的,其中的悲惨、辛苦,只有当事人知道。愤怒的是,如果真如他们所说,包工头一直拖着不给钱,那这包工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有没有看到这些人现在的遭遇?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许,包工头也有自己的苦衷,但是记者现在联系不到他。在新闻采访中,记者一直坚持着客观、公正,不带主观倾向性,但是,这次,记者则明显偏向于孙丽萍和他的工友了。希望包工头王俊智看到这篇报道后,能联系记者,因为记者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该怎么解决?同时,记者很想对王俊智说:

你伤了这几个人,同时,你也伤了这些民工对青岛人良心的认知。愿这位包工头早点出来,有那点钱,你也富不了。

青岛人的良心,你伤不起。文/记者 张林盛 图/记者 李隽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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