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在美国出道,16岁成为好莱坞女主,她是红过巩俐章子怡的华裔女星,却因演妓女和女奴,被国人讨厌,惨死他乡……
黄柳霜
Anna May Wong
14岁在美国出道,16岁成为好莱坞女主,
40余载的电影生涯留下了50余部电影,
她是唯一留名好莱坞星光大道的华裔女星,
巩俐、章子怡也难以企及;
她是无数时尚大师,
见识东方风情的最早来源,
Dior的前掌舵者说,
她是他的“灵感缪斯”;
从洗衣工女儿到好莱坞传奇,
黄柳霜是第一个在好莱坞穿旗袍的女星,
德国著名哲学家瓦尔特.本雅明,
称她是一杯茶中的花蕾,
渐渐绽放,充满月光,了无俗香;
但生不逢时的她,
却一生夹在故乡的指责,
和东方主义的淫威之间。
……
【 潘多拉魔盒 】
——
洗衣工女儿的电影梦
1905年1月3日,黄柳霜出生在洛杉矶唐人街,英文名ANNA。黄家祖籍广东台山,赴美的第一代的黄柳霜的祖父,可谓最早一代来加州淘金的华工。到了第二代黄柳霜的父亲黄善兴时,黄家已在唐人街开一间洗衣铺来维持生计。
仍然尊于传统的父亲对她所有的期望,就是像所有华裔移民一样,在美国这片土地上慢慢扎根得以生存。
然而谁也不知道,黄柳霜从幼时便一直有着一个电影梦。
黄柳霜9岁时,用洗衣店客人给的小费买了第一支电影票。就是这张电影票为她打开潘多拉魔盒。自那一天开始,她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洋娃娃是演员,自己的小床则是小小舞台,对着镜子,天马行空的开始“演戏”。
20世纪的唐人街,在美国人眼中,还是神秘、充满异国情调的地方,所以早期的好莱坞电影往往会特地到唐人街取外景。
于是黄柳霜只要从洗衣店里跑出了,便会满大街寻找拍戏的剧组,拍片现场上,小ANNA很快常客,连拍摄人员都注意到这个漂亮的好发问的中国娃娃。他们称她为C.C.C(CuriousChi-neseChild:好奇的中国娃娃)。
1919年,《红灯笼》剧组在中国城出外景,剧情需要东方脸孔来搭配,才14岁的黄柳霜在毛遂自荐下,轧上龙套一角,从此踏入星光之路。
【 中国娃娃 】
——
17岁独闯好莱坞,少年成名
黄柳霜真正意义上出演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色,是在她16岁那年参演的电影《人生》,在影片中她还与当年红极一时的好莱坞明星郎.钱尼拍档对手戏。
这部戏成为ANNA进入好莱坞的敲门砖,她的表演天赋引起了太多好莱坞电影人的关注;她长发披肩却娇媚浓艳的中国娃娃造型开始不断出现在电影杂志上,当时就题目为《黄祸!中国入侵影屏》的文章来形容她的突起。
即使是这样酸溜溜的嫉妒语气,也挡不住黄柳霜迎来了她事业的第一个高峰,
17岁,ANNA被好莱坞大都会电影公司导演富兰克林看中,出演了好莱坞首部彩色电影《海逝》。
黄柳霜持续她中国娃娃的特色,在影片中饰演中国少女莲花。这是一部有蝴蝶夫人式的故事情节的电影,莲花救起了落水的英俊的美国人,两人相爱了并生下一子,但美国人还是拗不过多重压力离她而去。莲花最后投水自尽。
这中故事情节,在当时是司空常见的东西方恋人的爱情悲剧,但是,出演了这部电影黄柳霜,终其一生,仿佛就是少女莲花命运的缩影。
影片上映后,好评如潮。不过17岁的黄柳霜被当时的媒体称之为:
“包含纯美和力量,深沉内敛不失精确,
达到了大师水平,凡夫俗子难以望其项背,
她的表演超越了所有的亚洲演员。”
黄柳霜一时成为炙手可热的“东方明珠”,只要是涉及华人女子的角色,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黄柳霜20岁时,就已参加了十几部好莱坞片的拍摄。但在当时的美国,正处于种族偏见最激烈的时代。在美国人眼中,华裔女性不是妓女就是女奴,唯唯诺诺屈从于命运和男人的淫威。
比如ANNA在《海逝》之后出演《巴格达窃贼》(TheThiefdBagdad)中一个漂亮的蒙古女奴,多处东方娃娃的香艳镜头,其实就是美国导演按西方人胃口精心设计的一个东方式的性感大特写。
而黄柳霜明艳娇美的“中国娃娃”形象则莫名成了这种美艳但屈辱角色的代名词。
于是,黄柳霜毅然放弃了独爱闯荡多年的好莱坞,23岁那一年,她离开了美国,把事业重心放到了欧洲。
【 繁华梦 一场 】
——
时代的桎梏造成她的苦楚
《唐人街繁华梦》则是她这一时期的代表作。
电影海报里,她以半裸的姿态摆出撩人的姿势,充满异国情调。
这部以中国元素微标志的电影光怪陆离的展现一个洗碗工以舞蹈步步为营步入上流社会的故事,也是英国默片电影的经典之一。
但是这部电影的表达了欧洲社会对于黄种人的惶恐,危险弥漫的爱情和阴谋让欧洲人记住了这个东方面孔,却也成为日后黄柳霜备受国人谴责的原因之一。
对于黄柳霜来说,独自打拼已经成为习惯,在欧洲的三年,她一共出演了五部电影,均在当时的西方社会有很大影响,甚至能获邀出席英国王室宴会。。
三年欧洲行,黄柳霜旅行、交际,自我宣传,并显露出高潮的语言天赋,掌握了多国语言。
玛琳·黛德丽、黄柳霜和莱尼·瑞芬斯塔尔
黄柳霜与玛琳·黛德丽
她东方娃娃情韵――厚重的直刘海配猩红的嘴唇,高耸的颊骨被视为富有东方情调的现代女性的代表。一时间成为时尚潮流的一种,被女孩儿们争相模仿。
甚至有人说:
20世纪50年代由直到20世纪50年代由伊丽莎白・泰勒出演的《埃及艳后》那一头发式,我们仍会发现与当年黄柳霜的发式十分神似!的那一头发式,
与当年黄柳霜的发式十分神似。
伊丽莎白・泰勒出演的《埃及艳后》剧照
但是,时代的桎梏下,黄柳霜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过这样一个“魔咒”,在白人社会里,她永远是带着情色诱惑的中国娃娃。
从抗争到无奈,1931年,她又重回好莱坞,26岁的黄柳霜开始希望从致力于表演中得到承认。
但是不管是电影《龙的女儿》中她诠释的浓郁的东方风情的京剧花旦。
还是让好莱坞赚个盘满钵金的《上海快车》。
黄柳霜还是逃不过被西方人“委屈”、“歧视”的命运。
1935年,好莱坞筹拍赛珍珠名著改编的电影《大地》,这在当时的好莱坞,是一笔很大的、充满野心的商业投资。本来有黄柳霜出演中国女主角阿兰,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这对当时的黄柳霜是一个好机会。
但是为了照顾奥斯卡奖项的白人口味,片方拒绝了黄柳霜,最终德国演员路易斯.蕾娜代替她出演了《大地》中的中国姑娘阿兰角色,并凭此拿到了奥斯卡影后,而黄柳霜与奖项失之交臂。
【 归故里 】
——
最深的伤害是家人的斥责
在欧洲打拼是,黄柳霜和梅兰芳曾在伦敦有过一面之缘,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动了“寻根”的念头。再加上,电影《大地》的换角事件对于她的打击,黄柳霜决定回到祖国。
1936年春天,黄柳霜在上海登陆,初见她的上海滩,被她的风姿折服。
她很快成为了各种豪华晚宴的座上宾。顾维钧夫妇为她举行了欢迎晚宴;她成为上海“最佳着装女士”场合的焦点。
《良友》、《北洋画报》、《申报》和《玲珑》等多家中国报刊杂志也常常刊登她最新的电影剧照;她甚至被北平大学这所中国最著名的大学授予荣誉博士头衔;与司徒雷登与她的友谊,也为她添了政治分…
黄柳霜因为当时的盛景得到了安慰,她高兴的给给美国友人的信道:
中国对我虽然陌生,但是我回家了,我真希望我出生在这里。
但是很快的“新鲜感”过去后,人们知道了她在西方出演的角色,话锋一转,媒体们为搏眼球,开始拿她在好莱坞的角色,拿她所饰演的妓女、女奴形象大做文章,这在当时的中国是不被国人所接受的。
各中谴责声纷涌而至。
《玲珑》第96期 1933年05月24日
“电影界漂流在异乡的两位失了国魂的女儿她们已经不算是中国人了”
面对着国内各界的批判,而她的初衷仅仅是“我想要保住中国人演中国人的机会”。
我能选择的并不多,很多时候并不是我的选择,可是我不演,一样会有白人去演。那我能做的,就只有争取让中国演员,去演中国人的角色。
但是当时趋于传统的国人并不理解。
她想要回祖籍台山,当地人却拒绝让她进入台山县境内。政府甚至致电她远在美国的年迈父亲施压,并以驱逐黄氏一族相威胁。
讽刺的是,她在台州的亲人,也因此恶语要求她“不要害人”。
亲人的伤害,才是最深刻的伤害,面对同胞的谴责,黄柳霜失落的离开了中国,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她返回美国后不久,国内爆发了抗日战争,一心为国的黄柳霜表面自己的珠宝募捐支持国内抗战,她自己出资,拍摄反法西斯的电影,并在多次出席宴会上发起“反法西斯”的宣传。
1942-1943年宋美龄访美,发表中国抗日的演讲,她会见了200多位支持中国抗日的美国影剧界人士,如中国人所熟知的大牌影星劳勃·泰勒 、贾利·古柏、英格丽·褒曼、凯瑟琳·赫本、亨利·方达、秀兰·邓波儿等。
悲哀的是,宋美龄拒绝让黄柳霜这个在荧幕上露大腿辱没中国的好莱坞女星出现在她的演讲地。
【 天才叹 】
——
有一种叹息是生不逢时
黄柳霜在中国的9个月里,她游览了上海、南京、汉口、天津、北平等地,考擦当地风俗人情,学习汉语,购买了大量有浓郁中国风情的物品包括旗袍、绣花椅套等,中国文化给她的审美带来很多改变,比如从此,ANNA成为一个爱穿旗袍的好莱坞女星。
黄柳霜的东方美,让她穿起刺绣、戴上华丽珠宝时更是风韵独佳。
而她的很多设计也都具有中国元素的审美。
这个“黄袍加身”系列的设计,在戛纳红毯上,范冰冰也曾经一袭“黄袍加身”致敬ANNA惊艳世界。
李冰冰也直接cos过她的“中国娃娃”形象,以此作为一种致敬。
黄柳霜还曾被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誉为“20世纪最重要的美籍华裔影星”。
Anna Sui还以她为灵感创作了2014年的主题系列作品。
美国非洲裔历史学家郝吉思更是为她书写了人物传记《黄柳霜——从洗衣工女儿到好莱坞传奇》,来探究这位生不逢时,在种族歧视年代的西方社会成为传奇的东方女子。
很多年过去了,
当年被时代桎梏的,
一代传奇女性,
在如今并没有被人们忘记。
她的美从未随着她的郁郁而终消散,
我们为这样一位天才的生不逢时而兴叹,
却不得不承认,
她充满苦楚而坚韧如初的人生,
并不需要被怜悯,
当我们谈起她的时候,
要记得,
值得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