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地狱：挨了70颗炸弹，浓烟高达2000米，一位牧师冒死拯救航母

之前连续几篇文章谈到航母等大型水面作战舰船防火防爆的困难性，其实这个问题应该分成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是预防不易、扑灭很难，但硬币的另一面，则是很抗揍、很耐烧，想彻底击沉这类舰船，并不容易。二战中，颇具传奇色彩的“富兰克林号”航母劫后逃生的战例，就很能说明这一点。

“富兰克林号”属于著名的“埃塞克斯级”航母。“埃塞克斯级”标准排水量27100吨，满载排水量33000吨，舰员编制2750-3450人，动力为4台蒸汽轮机，蒸汽推进，四轴四桨，最大航速33节，续航力20000海里/15节，最大载机量100架左右。作为二战中最成功的舰队航母，“埃塞克斯级”在二战期间建造了17艘，战后还建造了7艘。“富兰克林号”是“埃塞克斯级”的5号舰，命名为“富兰克林”，是为了纪念美国立国元勋本杰明富兰克林。

“富兰克林号”于1942年12月7日开工，1944年1月31日服役，先后参与了对帕劳、雅蒲岛、乌利西环礁、小笠原群岛等日军要塞的空袭，经历了贝里琉战役、莱特岛战役等重大战役的洗礼，在菲律宾萨马岛还曾被日军自杀飞机攻击而受损。1945年3月，“富兰克林号”加入第58特遣舰队第二分队（TF 58.2），在九州及四国一带海域展开，参与对日本九州海岸的空袭行动，以支援冲绳方向惨烈的登陆作战。虽然日军神风自杀飞机越来越猖獗，但是，无论是舰长吉赫斯上校，还是全舰上下3000多名官兵，谁都没想到，“富兰克林号”将经历一场空前的劫难。

3月19日，第58特遣舰队所在海域的天气极其恶劣，视野范围被压缩到只有10公里出头。这种恶劣的天气，不利于美军舰载战斗机空中警戒，却很有利于日军的攻击机群进行袭扰。从0点到清晨6点，“富兰克林号”上的雷达多次发现日本飞机的踪迹，在6个小时之内，该舰的警报响起12次之多，迫使船员们一次又一次地冲向战斗岗位。最后，“富兰克林号”上的所有舰员都已疲惫不堪。当天蒙蒙亮的时候，舰长吉赫斯上校决定将战斗警报等级降为三级，命令除了防空炮炮手之外的其他船员前往食堂，准备用餐。

其实，对世界任何一支海军的舰长来说，如何合理确定本舰的战备等级都是一个难题，这样的难题，“富兰克林号”舰长碰到了，几十年后“谢菲尔德”号的舰长也碰到了。因为，如果长时间保持一级战斗部署，固然可以确保全舰有足够人手坚守各个战位，保证所有系统都处在最佳状态，但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舰员也会因为疲劳而犯错。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日军轰炸机突然临空。7点08分，位于富兰克林号1000码外、2000英尺高的云层中，冲出一架日军D4Y“彗星”俯冲轰炸机，朝向航空母舰呼啸而下。“富兰克林号”上高炮匆忙开火，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架日机的投弹几乎算得上神奇。投下的第一枚250KG炸弹穿过了航母前部飞行甲板、进入机库然后爆炸，导致第2和第3层甲板燃起大火。接下来，机库内部存放的弹药被引爆，瞬间损毁了位于附近的作战指挥中心。第二颗250KG炸弹则命中了航母的后方，同样穿过了飞行甲板在机库内部爆炸，直接摧毁了该舰的内部以及外部通信系统。猛烈的冲击波和弹片横扫富兰克林号的整个机库，所有人员中只有两人侥幸生还！转眼之间，接二连三的爆炸激烈地撼动富兰克林号航空母舰，整艘船都被火光吞噬，浓烟冲上云空达2000米高。

这也许是二战所有受创航母中最为惨烈的爆炸。“富兰克林号”后方的起降甲板和机库内部停满了满载燃油弹药、正在预热引擎的舰载机，随着大火越烧越旺，这些舰载机一架接着一架被引燃，弹药一枚接一枚殉爆。由于可怕高温，舰载机上的机枪开始走火射击，挂载的火箭弹在甲板和机库上乱飞，继而又引发更大规模的爆炸。在烈火中，全舰已经失去动力，右倾极其严重，甲板几乎触及海面，危在旦夕。

其实，这还只是个开始，凶猛的火势远远超出了消防人员的能力，大火开始向弹药库方向蔓延，由于消防水总管因破损失压，部分弹药库注水失败，存放其中的弹药开始陆续殉爆。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大火里，富兰克林号上至少有60枚500磅炸弹以及7到8枚250磅炸弹被先后引爆！作为对比，几个月前，美军依靠命中的17枚航空炸弹和19发鱼雷，才击沉日军排水量达7万吨的武藏号战列舰，而富兰克林号的排水量3万6千吨，却接连承受近70枚炸弹的爆炸，其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富兰克林号”上一些弹药库殉爆，有其设计的问题——在紧急情况下，弹药库应通过两道海底门注水，而不应通过消防水总管注水。不过，“富兰克林号”相比沉没的“武藏”更走运的是，绝大部分弹药都是在甲板和机库爆炸的，美军航母是采用全开放式机库，机库四周与飞行甲板不设装甲不密封，炸弹在机库中的爆炸力可以四散排出，不会对船体结构造成毁灭性破坏。就连美国人的铁炸弹质量也要更好——有个细节，在损管战斗中表现突出荣获“荣誉勋章”的随舰牧师奥康纳，他在安抚伤员后召集起一批志愿者，组织了一支临时的灭火队伍参与损管战斗，不但手动开启了剩余弹药库的进水阀，还亲自用水龙带给机库里被一大堆烧得通红的铁炸弹降温，避免了更多炸弹殉爆。但是，要知道，越战时美军做过测试，铁炸弹在大火中最多只能顶4分钟，否则就会爆炸。这批铁炸弹能超时限指标撑上这么久，直到奥康纳带队过来降温，也可以说得上是奇迹了。

经过全舰历时20多个小时不停歇的损管战斗，“富兰克林号”在807人战死、487人受伤的情况下，居然奇迹般地扑灭了大火（能烧的都烧了，已经再无可燃物可烧，飞机弹药全部推到海里），还自行恢复了动力和电力（美军损管能力特别是装备应急恢复能力确实强）。当然，“富兰克林号”确实也有运气的成分，如果当天海况更恶劣一些，可能在右倾13度的时候就由于大量消防积水产生的自由液面而无法扶正，导致倾覆了。但不管怎么说，经受将近70枚炸弹爆炸而未沉，充分说明了二战巅峰时美国造船业的强大，也说了航母这一舰种强大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