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史上首支黑人飞行队，战绩优异让敌人敬佩，黑人权利运动先驱

【军武次位面】FriedrichLau

随着弗洛伊德事件在美国不断地发酵，美国长久以来的种族歧视问题再次见诸报端。在此之前，为了争取平等的权利，马丁.路德.金等人做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你知道吗，现代美国黑人权利运动的先驱者则是一群黑人空军飞行员。今天我们就来给大家讲讲他们所属的"塔克斯基航空队"的故事。

1945年3月24日，美国第15航空队第332战斗机大队从位于意大利的基地起飞，前去护航执行长途奔袭1600英里轰炸德国首都柏林的B-17轰炸机。这是该单位在二战期间参与的最危险也是距离最长的护航行动。此行B-17的轰炸任务是位于柏林的戴姆勒-奔驰坦克组装工厂，而这里的空域则被德国空军最优秀的飞行员严防死守着，他们还拥有当时最好最快的战斗机：梅塞施密特Me-262。

二战期间，驾驶庞大的轰炸机深入德国控制区执行长程突袭任务是一件极为危险的工作。德国空军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经常对诸如B-17"飞行堡垒"轰炸机和B-24"解放者"之类的高价值目标进行拦截。在早期的对德轰炸任务中，经常出现超过半数的机组再也没有返航的情况。由于机动性较差，除了自身机枪塔外，这些轰炸机唯一的安全保障就是身边伴飞的护航战斗机，在进入敌方领土后，需要它们同前来拦截的敌方战斗机进行拼死抵抗。而在当时美军最为优异的护航战斗机大队之一就是这支第332战斗机大队"塔克斯基航空队"：美军历史上第一支由黑人组成的航空队。

▲二战期间第332战斗机大队的标志

在抵达目标空域附近的时候，大约20架Me-262战斗机出现在了编队附近，开始对美军轰炸机进行攻击。此时，负责护航的飞行员则驾驶着红色机尾的P-51"野马"战斗机予以奋力还击。虽然螺旋桨战斗机的航速远不及喷气式战斗机，但是野马战斗机也有着优异的可控性。最终，在当日的轰炸行动中，332大队一共打下了3架Me-262战斗机，确保了B-17机群成功完成轰炸，为盟军在德国境内前进开辟了道路。随后，因为对柏林的轰炸任务中出色的表现，令该航空队在战后获得了表彰。而这只是他们二战期间所获850次表彰中的一个。

一．在歧视下艰难求生

为了便于区分，这些黑人飞行员的战斗机机尾涂有显著的红色，因此他们也被冠以"红色机尾"的绰号。二战期间，这支黑人航空队一共执行了15000次独立出击任务以及将近1500次大型作战任务。而在其中执行的将近200次护航任务中，编队内只损失了27架轰炸机，远低于平均损失46架的数据。而这些来自美国的黑人小伙子不仅要在海外抗击法西斯，因为肤色的问题，在国内他们还要面对各种非议。但是在不懈的抗争之下，他们最终战胜了所有不公和困难，赢得了他人的尊重。

一战后，美军发布了一篇陆军战争学院报告。报告认为黑人属于"二等公民"，在作战期间缺乏足够的智力和勇气，尤其在担任飞行员等关键角色的时候能力不足。20世纪30年代末，德军前进的铁蹄已经踏遍了欧洲，虽然此时美国还没有参战，但是数千美国的有志青年已经开始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乡为了正义而奋战，那时候就有很多人在进行过培训后成为了一名飞行员。

▲陆军战争学院的报告原文

而美国国内的种族歧视心理已经根植在人们之中，这样的观念也影响着美军的决策部署。高级将领往往将黑人士兵同白人士兵区别对待，让他们从事最艰苦的体力劳动。当时在美国陆军航空队内部，这种歧视现象尤为严重，军中的黑人被完全的排斥开来，黑人士兵的飞行梦依旧遥遥无期。

从报告发布之后的十余年间，有很多民权运动家开始用各种方式表达他们的不满，要求美国军方给予对士兵的一视同仁。而军方这边也由于二战带来的紧张气氛与日俱增而逐渐变得压力山大。到了1938年，在预感到需要招募更多飞行员的时候，美国陆军航空队便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开设飞行学校，包括面向黑人学员的教学班。在不断的抗争下，最终在1940年，正在准备第三次总统竞选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决定允许为黑人开设作战飞行员训练课程。运动家们多年的梦想如愿以偿。

▲美国历史上的传奇总统之一富兰克林.罗斯福

在赢得大选后，罗斯福要求陆军部组建第一支全部黑人组成的飞行队，这就是第99截击中队，随后改名为第99战斗机中队。到了1941年7月，首批学员兵开始在位于阿拉巴马州塔克斯基的塔克斯基飞行学院接受训练。

▲1941年7月，西南航空队训练中心指挥官瓦尔特.韦佛少将在第99截击中队的仪式上致辞，这些非洲裔美国飞行员将在塔克斯基陆航机场操纵单发战斗机进行训练，而他们也组成了美军内部第一个非裔美国人航空单位。

二."塔克斯基实验"

没人会想到1941年底美国会完全卷入二战，但是随着1941年初美军开始为可能到来的战争进行各项准备的时候，当时的美国"第一夫人"埃利诺.罗斯福就来到了塔克斯基学院。她坐进了一架AT-6双翼机的副驾驶位，并且不顾可能出现安全问题的警告，在飞行学员总教官、黑人飞行员查尔斯.安德斯的驾驶下乘机进行了40分钟的飞行体验。

▲美国"第一夫人"埃利诺.罗斯福坐在AT-6双翼机的副驾驶位同黑人飞行员查尔斯.安德森合影。在20世纪20年代，没有飞行学校招收黑人学生，安德森于是买了一架飞机自学驾驶技能。随后，他还成为了第一个完成跨大陆往返飞行的黑人飞行员。

在这次飞行过后，罗斯福女士晒出了一张和安德森的合影，这张照片随后就被美国多家媒体大量刊发转载并迅速成为公众热议的话题。在舆论的压力下，美国陆航最终同意了训练黑人作战飞行员的计划，但是他们只允许黑人飞行员作为单独的作战力量存在。随后陆航制定了被称作"塔克斯基实验"的项目，用来测试黑人能否驾驶飞机，以及是否有能力和白人飞行员飞的一样好。当时许多军中的高官都全力支持这个项目，但是那些优秀的飞行员却对此持抵制态度，他们希望证明陆航的这一决定是错误的。

▲从左至右：威廉.斯莱德、约翰.安德森、里缪尔.柯蒂斯、S.潘内尔、F.J.摩尔、G.S罗伯特斯、查尔斯.布朗以及马里恩.卡特在1941年坐在陆航塔克斯基飞行学校典礼的第一排

首批学员兵是少量从全国选拔的大学生。这12名学员大部分都有先前的飞行经验，这其中就包括了后来领导第99战斗机中队、官至首位黑人空军将军的本杰明.戴维斯。本杰明是美军第一位黑人军官的孩子，第四代美国黑人，毕业于西点军校。而在就读于军校期间，他经常受到来自白人教官和学员的排斥和忽视。

▲1942年1月，戴维斯在塔克斯基基地进行飞行训练

戴维斯随后在他的传记中这样写道，"四年像囚犯一样被独立限制的生活并没有摧毁我的个性，也没有禁锢我对他人的态度。我甚至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保持着幽默感，当我的父亲告诉我那些支持我的人都在为我打气加油的时候，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很可惜他们都没有机会进入西点军校'。"

直到二战结束，共有992名飞行员在塔斯克基飞行学院完成了培训，其中450人被派驻至海外作战。另外还有将近14000名地勤人员通过该项目完成了培训成为了导航员、机械师、无线电操作员、医疗兵、教员以及其它保障飞行作战的关键角色。而美国南方一直沿用至1965年的种族隔离法《吉姆克劳法》依旧根深蒂固的影响着这些黑人训练兵的生活，他们被禁止进入基地的关键区域和四周的塔楼，同时很多服务也不为他们开放。

▲1944年12月，几名黑人飞行员在塔克斯基基地内合影

尽管如此，戴维斯还是鼓励他的队员们用严格的纪律去回应每一次的不公。这些塔克斯基飞行员坚决的用提升战斗机座舱内的表现去反击种族歧视。"我们要面对任何成长路上的苦难，最终通过驻军以及作战来证明我们的实力。"1943年4月，陆航开始派第99战斗机中队至前线作战，戴维斯最终得以领导美国历史上第一批黑人飞行员参战。

▲1944年，塔克斯基飞行员在意大利

三．奔赴战场

在二战期间，塔克斯基飞行员还背负着另一个重担，他们清楚地明白，在作战中一次完美的表现就会使很多美国人根深蒂固的种族偏见产生动摇。对此，前塔克斯基飞行员米尔顿.赫尔姆斯在2017年受邀采访的时候这样表示："我们必须有纪律，我们必须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因为每个人都在等着我们失败。"在抵达北非不久后，第99战斗机中队就赶赴意大利的潘泰莱利亚以及西西里，为盟军地中海的舰只提供空中掩护以及攻击地面目标，而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歧视始终伴随他们左右。

在北非的时候，一些高级军官希望该中队彻底停止作战行动。而因为他们并未犯过任何错误，因此当时还是中校的戴维斯则在陆军部慷慨激昂地捍卫着他们中队的权利。事实上，第99战斗机中队随后就因为在西西里的出色表现而受到了嘉奖，同时因为在安齐奥战役中成功掩护盟军部队登陆意大利本土并击落13架敌机再次收到了表彰。随后，第99战斗机中队经历了扩编，在接收了另外三个黑人战斗机中队后成为了隶属于第15航空队的第332战斗机大队。和从前一样，这个大队的全部由黑人士兵组成，而他们也被赋予了新的任务，那就是为重型轰炸机护航，这也注定会使这些黑人小伙子名噪天下。

▲在地中海战役期间，几名黑人飞行员聚在一起探讨不久前发生的交战。随着盟军的新一轮攻势，他们在靠近罗马的滩头通过狗斗击落了8架德军战机。

▲1944年1月31日，安齐奥战役期间被俘的德国士兵

四．红色机尾的传奇

1944年7月，塔克斯基航空队开始接收新的装备：当时美军最先进的P-51"野马"战斗机。为了便于区分，这些野马的机尾都被涂上了鲜艳的红色，于是"红色机尾"的绰号也就此得来。

▲一架红色机尾的P-51野马战斗机在当代进行复刻飞行

和先前机队配备的的老式战机相比，野马战机可以飞的更快、更远。该机型原本是为英国皇家空军设计的俯冲式轰炸机，但是在搭配了罗尔斯罗伊斯的梅林发动机后，被美国陆航进行了升级。最终，P-51成为了二战期间最成功的战斗机之一。它是执行护航深入轴心国领土内的轰炸机任务的绝佳选择，P-51可以飞行1000英里以上，同当时性能同样出色的德国空军战斗机在空中一决雌雄。手里有了好家伙，塔克斯基飞行员们也相当争气，在179次护航任务中，仅有27架己方轰炸机被敌军击落，这一数据远低于损失的平均值。

▲在换装P-51前，机队装备的P-40就因为航程短、火力不足防护力差饱受诟病

▲几架红色机尾的P-51，打头的为一架名为"Skippers-Darlin"

▲在意大利西西里地区驻扎期间，第332战斗机大队指挥官戴维斯中校站在他的P-47座机前合影

作为第332战斗机大队的指挥官，戴维斯中校依旧对手下的飞行员要求十分严格。他命令飞行员在护航的时候紧贴着轰炸机前进而不是为了战果四处出击追逐敌军战机。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红色机尾内并没有出现王牌飞行员，连击落5架战机的飞行员都寥寥无几。而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个人获得极高的荣誉，而是专注于保护己方的轰炸机，并且这样的行为被一直坚持了下来。

▲为B-24轰炸机进行护航的P-51战斗机

在某些报道中，很多轰炸机组随后都特别要求这些黑人飞行员为其进行护航，并亲切地叫他们"红色机尾的天使"。就连他们的对手德国空军也认可他们的能力，将其称之为"Schwarze Vogelmenschen"也就是"暗黑飞行员"。随后，第332战斗机大队还针对敌军的油料补给，工厂，机场进行了重点打击，在最后几个月的对德作战期间，他们的足迹遍布南欧以及东欧。同时，就像前面提及的一样，他们参加了空袭柏林的长程护航行动，并击落了3架Me-262喷气式战斗机并最终获得了嘉奖。而就在他们执行完这次护航任务后一个多月，1945年5月7日，德国战败投降。

▲1945年7月，7名来自纽约和新泽西的第99战斗机中队空勤人员抵达纽约的拉瓜迪亚机场。

五.无冕英雄，抗争继续

直到战争结束，塔克斯基飞行员们拿到了850项各种表彰，其中包括95枚飞行优异十字勋章，8枚紫心勋章，1枚银星勋章。共有66名黑人飞行员在作战中牺牲，还有32人击落后被俘。按理说，这些飞行员本应该以英雄的的身份得到热烈欢迎，但是待到他们踏上美国的国土之后，迎接他们的依旧是种族歧视带来的各种偏见。中校李.阿彻就有这样的描述："当我回到美国后，走下舷梯就有一行标语：有色人种士兵在右边，白人士兵在左面。那时候我就表达了不满，这真可笑。"

▲第99战斗机中队的上尉威廉.格里芬（后排右四）于1944年1月15日被击落后跳伞至敌占区被俘，随后他一直和其它美军士兵呆在战俘营直到二战结束。

这一切都使得这些飞行员意识到：欧战虽然结束了，但是为了种族平等在美国的抗争才刚刚开始。随后他们也积极投身到斗争之中，而努力终有回报。士兵们在战斗中的光辉事迹最终打动了时任美国总统的杜鲁门，并驱使他于1948年签署了一项行政令来禁止军中的种族歧视。在戴维斯的帮助下，随后新成立的美国空军就成为了第一个打破歧视枷锁的军种。

▲2008年7月23日，美国华盛顿特区白宫内，在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麦克米伦以及塔斯克基飞行员的见证下，时任美国总统的小布什正在签署一项关于纪念军队一体化60周年活动的总统宣言

美国武装力量的整合，让独立的黑人作战单位成为了历史，这开辟了去种族歧视的先河。对此塔克斯基飞行员公司的副总裁罗伯特.罗斯这样表态："塔克斯基飞行员是马丁.路德.金和罗莎.帕克斯（著名黑人民权运动家）的先驱者，如果没有他们帮助形成有关军队一体化的整体风气，我们将无法进入全民享有权利的时代。如果我们看不到曙光，那将会出现不同形式的民权运动。"

▲2017年，在华盛顿举行的美国阵亡将士纪念日音乐会上，曾在电影《黑客帝国》中饰演墨菲斯的美国演员劳伦斯.菲什伯恩在向塔克斯基飞行员们致敬。

在战后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内，那些被称为先驱的飞行员的事迹已经被拍成了两部电影，并且在美国史密森尼博物馆有永久的专题展览，这是对他们贡献的正式纪念。在2007年，曾经服役过的300多名飞行员前往华盛顿获颁国会金质奖章，历经多年的拼搏，他们之中有政治活动家、教授、医生、政客还有参加越南战争归来的老兵。

就在被授予国会金质奖章的两年后，这些年过八旬、九旬的老兵再次参加了首位黑人总统奥巴马的就职典礼。典礼上奥巴马对这些老兵这样说道："正是因为这些塔克斯基'红色机尾'飞行员开辟了前进的道路，我为公众服务的事业才能得以继续。"而这些飞行员的勇气与决心的确在改变着他们为之奋战的国家。也正是这些飞行员的出色表现，为黑人群体的正名，使得他们的后辈得以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

截至2020年，美国空军内共有将近50000名黑人飞行员、地勤人员服役，占比超过15%。

▲根据美国空军2020年1月发布的数据，目前美空军内部有15%的士兵是非裔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