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能入祠堂，死不能进祖坟，“山西乐户”为何会被归入贱籍？

前几日发了一篇关于清代贱籍九姓渔户的文章，不少读者留言，希望御史能讲一讲同为贱籍的“山西乐户”。刚好御史手头有这方面的史料参考，这期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山西乐户的起源比建德九姓渔户更早，据说北朝时就有，有确切记载的是隋代著名宫廷乐工万常宝，因为父亲谋反受到牵连，被编入乐籍的。而一旦被编入乐籍，就失去了人身自由，成了贱民阶层，后代必须世袭为奴隶。

自隋代以后，编入乐籍就成了皇帝惩罚官员的一种严酷的政治手段。起初，乐籍分布也不仅限于山西，但山西乐籍是历史最长、影响最大的。直到清雍正年间，才有官员向皇帝上奏，认为把官宦之后籍没为“乐户”，是有失仁慈的，请求给予赦免。于是雍正皇帝下旨废除山西乐户的贱籍身份。

雍正皇帝废除贱民制度，是清代历史上一个重要的事件。但是这道圣旨到了地方以后，执行的力度很有限。山西官员表面上命令乐户马上改行，将他们编入良民户籍。

不过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在地方官员既得利益受到触动的情况下，要彻底消除乐籍、解放贱民并不那么容易。从历史事实来看，雍正的谕旨在各地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实施。

雍正元年下旨废除贱籍之后，雍正五年又下过同样的谕旨，仅此可见解放贱民的难度之大，否则雍正也不会在同一件事上要下两道谕旨。究其原因，关键是在于地方官府和社会对“乐户”这一群体有相当的需求，如典礼、宴会、庙会、节日等，都离不开乐户。

“山西乐户”的存在，有其独特的条件。一方面是山西的农业发达，物产丰富，富庶的社会产生了对于乐户的大量需求；二是山西的文化深厚，百戏繁荣，多样的艺术形式形成了乐户生存发展的必要氛围；三是山西历代都有脱离乐籍的乐人散居民间，这对未来的乐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因此，尽管雍正两次下旨废除乐籍，但在很长时间内，山西乐户仍然存在并活动着。从雍正朝一直到清末，山西乐户一直延续着祖先走过的路，不停地艰难跋涉着。在山西的许多官府衙门中，乐户都在执事应差，每年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乐户都必须到衙门中去服役。

“乐户”属于贱籍，自然毫无社会地位可言。就整个群体来说，乐户既不能和一般的良民通婚，也不能参加科举考试，无论是在服饰、礼仪方面都受到种种限制。甚至同一祖宗、同一家族的人，只要沦为乐户，也会受到族人的歧视，生不许进祠堂，死不许进祖坟。

在不同时期，山西乐户的所处的政治环境也是不一样的。北朝时期，乐户虽是贱籍，但朝廷对他们比较宽容，甚至还有人被赐官职。最黑暗的当属明代，明代中后期政治尤其严酷，在高压政策下，许多忠义之士惨遭籍没，成为乐户。那时不要说官宦人家，即使一般的百姓对乐户也是惟恐避之不及，生怕引火烧身。

明代法律规定，民户若是娶乐户之女为妻是犯罪行为，按律要受到杖刑的惩罚，并且在官府的严令下，要解除婚约。

“乐籍”这种制度，一方面使得音乐成为一种固定的职业，从而造成了一大批有艺术造诣的乐工；一方面又剥夺了入籍者的基本人身权利，使他们成为永久的贱民和奴隶。尤其是女乐，她们不但要出卖艺术，还要出卖肉体。“乐籍”就是这样一种不合理的制度。直到民国初年，北洋政府这才最终废除乐籍成为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