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贴上“怪小孩”的标签，成就一档 40 多年不曾间断的访谈节目
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的东京，一所小学和一个在那里上学的女孩的校园生活。
四十年后，那个自称小豆豆的女孩，把她在这所小学的经历写成了《窗边的小豆豆》，竟成了日本销量第一的书籍，据说在日本，每三个家庭就有一本，目前已被翻译成 35 种文字，全世界销量超过 1000 万册。
今年，是《窗边的小豆豆》出版四十周年。
点击查看《窗边的小豆豆》
作者黑柳彻子，也就是书中那个可爱的小豆豆，已是 88 岁高龄，却依然顶着标志性的洋葱头，活跃在电视荧幕上，由她所主持的访谈类节目《彻子的房间》，至今已播出 45 年，在 2016 年节目播出到 8966 期时，就创下过 " 同一主持人主持的播出次数最多节目 " 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小时候因为 " 太有个性 " 被学校劝退的黑柳彻子，到现在也依然是个朝气满满的个性老太太，她传奇的人生经历，不分国界地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年轻人。
而《窗边的小豆豆》讲述的那所学校 " 巴学园 "，连带着小林宗作校长日常挂在嘴边的那句 "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呀 "，都在透过纸张，温和地提醒着我们：教育，就是要蹲下来，看看孩子们所看的高度。
01
" 能拥有这样一位母亲，
我真的很幸运 "
黑柳彻子出生于一个文艺世家，她的父亲黑柳首纲是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母亲黑柳朝也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声乐家和散文家。
小豆豆童年时与父母的合影
但她的童年叙事里，却不是 " 继承了父亲的文艺细胞，吸收了母亲的才华 " 这一类常见路径，而是从小学入学不久就被劝退开始，开启了幸运而惊奇的小学生涯。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黑柳彻子从小就叫自己 " 小豆豆 "，她异常好动，入学一年级不久，班主任老师就把小豆豆妈妈请到了学校：" 您家小姑娘在这里上学的话，整个班级的学生都会受到干扰。请您把她送到别的学校去好吗？"
妈妈大吃一惊。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全班的同学都受到干扰？那孩子到底干了些什么？
叹了口气的老师开始细数小豆豆的 " 捣蛋行为 "：在上课时不断掀开书桌抽屉上百次；上课时不坐在座位上而是站在窗边对着窗外大叫、与屋檐下的小鸟对话等等。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这个时候，学校的老师已经给小豆豆贴上了 " 问题儿童 "、" 熊孩子 " 的标签，甚至有人认为她有 " 学习障碍 "（Learning Disabilities ) 。
妈妈眼前好像出现了小豆豆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桌子，觉得特别有趣，就不停地开开关关。这样的话，并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更重要的是，等她对桌子渐渐习惯了，就不会再不停地来回开关了。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当年小豆豆对劝退这件事不明所以，妈妈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是退学了。" 如果还是一年级的小学生时，妈妈就对她说：" 怎么搞的？你竟然弄到要退学！我们只好再找一个学校了，如果再退一次学，就没有学校要你了！"
黑柳彻子长大以后回忆起这段往事，并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转学去了巴学园，但她仍然感念于妈妈的耐心和包容。
黑柳彻子和妈妈黑柳朝
" 那样，当我第一天走进巴学园时，会是多么沮丧和惴惴不安啊！那生着根的校门、电车教室，在我眼中肯定不会那样有趣。能拥有这样一位母亲，我实在很幸运。"
02
" 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
都有了吗？"
这真的是莫大的幸运。小豆豆的妈妈足够包容，她才能够来到巴学园，这里，改变了她的一生，奠定了她传奇人生的基础。
巴学园，并不是一个常规的小学，它诞生于日本 1920 年代左右开展的大正自由主义教育运动的背景之下，主张重视儿童的心理、个性，让其自由地学习生活。小豆豆入学的 1940 年代，已经是这场运动的余晖了，巴学园这样的小学几近不存在。
在《窗边的小豆豆》中经常出现的 " 电车教室 "，被专门陈列在 " 安曇野千寻美术馆 " 附近的 " 小豆豆广场 " 上，供游客参观。
它是这样一所学校，在那里会感觉自己总是在校长先生的关照之下，是令人安心的学校。
对于有趣的事情，校长先生比学生考虑得还要多，是能够让孩子们开心快乐的学校。
是无论孩子们怎样跑来跑去没有片刻安静，却仍然鼓励他们 " 再多跑跑也没关系 " 的学校。
是每个人都可以爬 " 自己的树 " 的学校。
午饭后有时间说话，是让不擅长说话的孩子们也能够慢慢变得善于表达的学校。
是把礼堂的地板当做一块大黑板，趴在地上用白粉笔想画多大的图画都可以的学校。
校长先生经常感叹："过于依赖文字和语言的现代教育，恐怕会使孩子们用心去感受自然、倾听神灵之声、触摸灵感的能力渐渐衰退吧？"
即便是 " 不要让孩子养成偏食、挑食习惯 " 或者 " 要注意营养的全面均衡 " 这样会令孩子感到乏味的说教，在巴学园也变成了一件趣事。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校长先生这样拜托家长们准备每日盒饭：" 请让他们带来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 一句童真且诗意的表述，却将蔬菜、肉类、海鲜通通囊括在内。
孩子们在午饭时间里，兴奋地盼着校长先生来看自己的饭盒，问：" 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都有了吗？" 真是让人开心。而且孩子们还可以学到什么是海里的东西，什么是山上的东西，经常会有令人吃惊的发现。
就这样，没有一个孩子说 " 讨厌吃鱼肉卷 " 之类的话，也没有一个孩子会有 " 谁的菜很高级，谁的菜总是很寒酸 " 的想法。只要盒饭具备了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这两样，孩子们就会非常高兴，笑着闹着，吵吵嚷嚷的。
夏山学校是《窗边的小豆豆》中巴学园的原型，让学校适应孩子，而不是让孩子适应学校是夏山学校百年以来的建校宗旨。点击查看《夏山学校》
03
"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呀。"
黑柳彻子至今都记得，初见校长先生时，先生整整听小豆豆说了四个小时的话。无论是之前，还是这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大人这么认真地听小豆豆说话了。
之后在学校里，每当校长先生看到小豆豆，就会说："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呀。" 这时候，小豆豆就高兴地笑，蹦蹦跳跳地说：" 是啊，我是一个好孩子。"
于是，小豆豆也觉得自己的确是一个好孩子。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确实，小豆豆有好多好孩子的优点。她对大家都很友好，特别是当有的朋友因为身体上有缺陷，被其他学校的孩子欺负时，即便外校的学生一拥而上，小豆豆也要拼命保护朋友，哪怕自己被弄哭也不在乎。遇到受伤的动物，小豆豆就不顾一切地照顾它们。
但同时，小豆豆也有不少缺点，当她看到奇怪的、有趣的事情时，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经常做出让老师们大吃一惊的事来。
比如说，早晨开会的时候，小豆豆一边往前走，一边把头发分成两个辫子，辫子垂在脑后，把辫梢从两个胳肢窝里伸出来，用胳膊夹住，表演给大家看。
有一次轮到小豆豆值日，她把电车教室地板上的盖子掀起来 ( 这本来是为了检查电车马达而留的盖子），把垃圾扔进去，可是再想盖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盖不上了，于是大家乱成一团。
还有一次，小豆豆听别人说，大块的牛肉都是用钩子挂在那里的，于是从早晨开始，只用一只手抓住最高的单杠，一动不动地挂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女老师问 " 为什么这样呢 "，小豆豆正大声叫着 " 我今天是牛肉 "，却突然啪地一声摔了下来，一整天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午休的时候，小豆豆在校园后面的路上溜达，看到路上铺着一张报纸，不禁十分高兴，从远处弹跳起来，飞快地跑上去，跳到报纸上。结果，那是清扫的人移开了厕所掏口的盖子，为了遮住臭味，才盖上报纸的。于是小豆豆 " 扑通 " 一声掉进了厕所里，一直陷到胸口处 ……
诸如此类让自己大吃苦头的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但是，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校长先生绝对不会把小豆豆的爸爸妈妈请到学校来。别的孩子也一样，每当有这类事情发生，都是在校长先生和学生之间解决。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正像小豆豆第一次来巴学园的时候，校长先生听她说了四个小时的话那样，发生问题时，校长先生总会耐心地听每一个孩子的解释。
小林校长和小豆豆
即便孩子们找的是借口，先生也会认真地听下去。当的确是孩子做错了，而且孩子自己也知道错了的时候，先生会说：" 请为这件事道歉。"
黑柳彻子几十年之后，才明白 "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呀 " 这句话的真义。
" 真是 " 这个词中，含有非常深的意义：虽然别人觉得你有好多地方不像一个好孩子，但是，你真正的性格并不坏，有好多好的地方，老师理解你。校长先生一定是想把这个意思传达给小豆豆。
《窗边的小豆豆》书中插画，画家：岩崎知弘
不过，当时的小豆豆虽然还不能理解先生话中真正的含义，但在她心中，也有了 " 我是一个好孩子 " 的自信，而不是被贴上 " 怪小孩 " 标签后无所适从的心理，直到长大。
04
一档四十余年不曾间断的访谈节目
因为电视节目《彻子的房间》和《世界不可思议的发现》的缘故，日本人几乎每天都能在电视机上看到黑柳彻子，很多日本主妇都是她的死忠粉。
直到去年疫情特殊时期，她才坦言 " 这是自我进入电视圈以来休过最长的假了。"
年轻时的黑柳彻子
从 2020 年 3 月末起的 3 个月里，她没有录过像，也未踏出过家门一步。伴她左右的不是焦虑和无聊，而是充实且规律的居家生活：白天看看书，写写文章，之后就看看电影或是电视剧。到了晚上必须收听新闻，然后再写些东西，甚至每天还能坚持做 50 下印度深蹲。
" 这是因为我很健康呀 …… 等到我 100 岁的时候我还能登上舞台。"
的确，《彻子的房间》缔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中最长寿的单人主持节目，黑柳彻子也成为了史上最长寿的节目主持人。但她之所以受欢迎，可不仅仅是时间累积下来的功绩，而是人格中那些熠熠发光的个性元素。
" 一衣不二穿 " 和独创的洋葱头造型是她在《彻子的房间》里沿袭至今的习惯。这背后的理由，藏着她的细心与善意。
她说，主持人每次梳同样发型的话，可以避免观众因注意主持人的发型而分心，洋葱头不仅能藏下给观众带来惊喜的小小礼物，还能把碍眼的麦克风藏纳其中。
在圣诞节前后，她则会把一整年在《彻子的房间》穿过的衣服拿到位于日本桥的高岛屋拍卖，收入全数捐给用于帮助青少年的慈善组织。
从小性格爽利，鲜有顾忌的黑柳彻子，也把小豆豆率性烂漫的性子带到了节目中。
38 岁的黑柳彻子在纽约
《彻子的房间》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无论什么咖位的嘉宾来做访谈，都是不设剧本且一刀不剪的。她希望可以完整展现嘉宾想说的每一句话，就像直播一样，也能够避免断章取义。
但这背后，考验的是黑柳彻子过人的临场应变能力，以及对各色人物性格特征的准确把握，还有理解历史与当下的深度和广度。
幸得她野趣天真的魅力照拂，与她对谈的嘉宾也都对她仰慕有加。
日本国内当红的明星会以上《彻子的房间》为荣，世界各地的重量级明星去日本做宣传，必上的节目也是《彻子的房间》，从哆啦 A 梦到 Hello Kitty，从木村拓哉到 Lady Gaga，从邓丽君到福原爱，甚至菲利普亲王，都曾是这档节目的座上宾。
但这般大明星得以走到年近九旬，还能朝气蓬勃地在世人前 " 绽放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林校长和巴学园曾珍惜而珍重地对待过她个性的嫩芽。
正如校长先生常说的那句，"不要把孩子们束缚在老师的计划中，要让他们到大自然中去。孩子们的梦想，要比老师的计划大得多。" 这是空话吗？不是，巴学园里，一直是这样做的。
" 如果今天还有巴学园，可能就不会有孩子讨厌上学了吧。" 小豆豆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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