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是离异水电工，看上我的数学老师，我一个馊主意，他俩成了

1

我叫李清梅，2002年出生在广东省茂名市。11岁那年，我爸和我妈离了婚。那时老李，就是我爸，是这样对我说的：“你妈妈向更幸福的地方飞去了，我们应该为她高兴。”

老李人长得文质彬彬，就是学历不高，高中毕业后做了水电工。好在他技术杠杠的，所以我们家的情况还过得去。

我初中高中，他都在我学校旁边租房陪读，就地安居乐业。

尽管这些年，我妈没有回来看过我，但我不恨她。老李说，恨这种东西，最是无用，却十分的毒，搞不好毒火攻心，让人面目全非。

几年来，总有人给老李介绍对象，他都说不急，我知道他是怕我受委屈。

我都替他着急，我说：“人不受点委屈，能成长吗？”他摸着我的头说：“小屁孩，你懂什么。”

2017年9月，我升入高一。肖雅是我的同桌，她父母在她13岁时也离婚了，同病相怜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肖雅告诉我，她爸爸是做生意的，很有钱。她不说，我也猜到了，从她的衣食住行自然看得出来。

肖雅还说，就因为她爸爸有钱，所以很多女人都围着她爸爸。可她非常讨厌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个叫阿玲的女人，打着初恋的旗号，一直死皮赖脸地纠缠她爸爸。

为了不让那个女人进门，肖雅曾割腕自杀过，至今在她手腕上都能清晰地看到那道疤痕。她逼着她爸爸指天发誓：终身不再婚。

至于她妈妈，肖雅拒绝提起。她说：“连我自己的亲妈都不要我了，别的女人会对我好吗？”

高二时，我们班换了一个数学老师，是个80后。这是一个思维清晰逻辑缜密的女人，长得不赖，就是脸上没什么笑容。肖雅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老姑婆”，形象贴切。其实人家有个美丽的名字：赵彤彤。

有天下午，我辣条吃多了上课时拉肚子，在厕所里偷听到赵彤彤讲电话。

内容大致是：在他家人面前他从来没有维护过我，在他家人背后他也从来没有安慰过我。婆媳矛盾，也只不过是对我们感情的考验，还好我们没有孩子，早离早幸福！

我蹲的太久，双脚已经发麻，脑子却异常兴奋：婆媳矛盾，我家没有；离异受挫，同病相怜。天赐良缘啊！

直到听到冲水声且脚步声消失后，我才敢站起来冲水，然后拍打已失去知觉的双脚。我一边拍一边想，这一定是老天的安排！

2

从那天起，我假装非常喜欢数学，动不动就去问赵彤彤数学题。搞得肖雅对我直翻白眼，要知道，平时我俩可都是数学白痴。

装着装着，问着问着，我好像也悟出了一些门道，数学成绩还真的进步了。这让赵彤彤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她常常有意无意地在我座位附近出现，方便我找她提问。

就这样，我和赵彤彤越走越近。我俩熟悉后，我假意和她闲聊，套到了她的住址，还知道了她已恢复单身，更了解到她对爱情的失望和期待。

一套到这些信息，我就怂恿老李重新找房子，搬到赵彤彤家附近。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我太懂了。

之后，我常和赵彤彤一起回家 ，不经意间向她透露我爸是水电工，手艺好收费低，家里邻里有需要的话，麻烦帮忙推荐一下。

没多久，赵彤彤说她爸爸家不知什么原因老跳闸。

我要了她爸爸的电话号码发给老李，还特意打电话叮嘱他：“这是我们老师爸爸家，你可不能收费。”老李笑道：“小屁孩，这还要你来教吗？”

不知不觉中，老李和赵彤彤的家人邻居都混熟了，大大小小的维修都找他，大家都说他手艺好人品好。

一个周末，赵彤彤家的热水器坏了，一个电话打来，老李要过去维修。

我拦住他说：“我也去，有道题不会做，正好问问赵老师。”问题目当然是借口，实际上我是想去侦察一下，看看他俩有没有戏。

老李果然是老李，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热水器。赵彤彤给老李倒了杯水，一个劲地夸老李技术好。老李被夸得有些激动，一个大意，水杯里的水洒了出来。

老李和赵彤彤都着急去擦，结果来了个“亲密接触”。

两人愣住了，盯着对方互看了两秒，然后又立马很不自然地掩饰。我心中暗喜，有戏！

赵彤彤要给老李维修费，“您修理一直不肯收钱，我心里过意不去。”老李说：“您一直关照我们家梅梅，我帮下老师的忙是应该的。”

听着他们你感谢我我感谢你，我决定推波助澜一把，“老爸，赵老师，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你们可以继续互相感谢，顺便庆祝一下我的数学第一次考过了120分。”

于是，我们三个人去了餐厅。席间，一片和谐，老李和赵彤彤聊得很愉快。我在一旁快速扒饭，然后找了个借口，识相闪人。

3

第二天早上，我刚走到教室门口，肖雅从后面拍了拍我，满脸揶揄地对我说：“昨天我看到你爸和老姑婆在一家餐厅吃饭，样子好像挺亲密。”

我回头直视着肖雅，头一歪，手指在嘴角边向上划出一个笑脸，“我知道，我安排的。”肖雅惊呼：“你疯啦？真给自己找个后妈呀？”

看着肖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晃了晃脑袋，回她一个“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转身进了教室。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我听到“老姑婆”三个字，心里就别扭。放学时，我对肖雅说：“以后别叫老姑婆了，叫赵老师！”肖雅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了几滚，最后抛给我一记白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没错，老李是水电工，赵彤彤是老师，看起来，老李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可我仔细观察赵老师了，她跟老李在一起时，有时会莫名其妙地笑，然后又马上掩饰，这不正是女人坠入爱河的特征吗？我相信我的第六感！

想到这，我送给肖雅一个响指，“走着瞧！”说完，我准备离开去找赵彤彤一起回家，不想衣角被拉住，我一回头，就看见肖雅委屈欲哭的样子。

“那个女人又来找我爸了，还在我家住下了，她装模作样地给我做早餐，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让人看着都作呕！”肖雅咬牙切齿地说。

看着肖雅咬着下唇、红了眼圈的样子，我连忙把她拥入怀里，拍着她的背说：“有人给你做早餐吃，多好啊！”

“我才不要呢！到时，她和我爸结婚了，就会露出真面目，如果她再给我爸生个儿子，我在这个家还待得下去吗？有后妈就有后爸！”

肖雅在我怀里，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哭了。她断断续续地说：“他发过誓的，说不再结婚的。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绞尽脑汁时突然想到了政治课上学到的知识，“我们不是学过吗？经济决定意识。以前后妈坏，多数是因为穷，穷生奸计，富长良心，现在后妈好当多了，一般不会太坏的。”

肖雅推开我，盯着我说：“怎么可能，后妈都不是好东西，你就不怕？”

我大笑，“我有什么好怕的，高考后我就离家去上大学，读完大学我就工作，工作就有钱了。

傻子才会欺负我，长点脑子的只会讨好我。”肖雅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门，“长得丑，想得美！后妈讨好你，做梦！”

4

梦，我不但做了，还付诸行动了。

在我的逼问下，老李半遮半掩承认他对赵彤彤有好感，但自卑感作祟，觉得自己一个水电工高攀不起上人家当老师的。

明确老李的想法后，我心里有底了，也更有动力了。我更加努力地学习，成绩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我才不要让别人觉得我是老李的拖油瓶，我要做老李的小太阳，把老李照得亮堂堂！

在我的穿针引线下，老李和赵彤彤经常见面，可老李太急人了，就是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关键时候还得我出马。

那段时间，每到周末，赵彤彤会叫我去她家，给我答疑辅导。一次辅导的间隙，我和赵彤彤聊天，故意向她透露，好多人给我爸介绍对象，可他都拒绝了。

赵彤彤疑惑地问：“你爸不想再婚吗？”我摇摇头，“其实，他有喜欢的人了。”赵彤彤的脸色明显变了，但她努力掩饰，装作不在意地说：“哦，那很好啊。”

我假装天真，“赵老师，你说，会有人喜欢我爸吗？他只是个水电工，人家能看上他吗？”

赵彤彤看着我认真地说：“李清梅，水电工怎么了？你爸是有真本事的，他的技术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他为人稳重踏实，细心幽默，又顾家爱孩子，绝对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我心中有个声音在狂喊“YES”，我一把抱住赵彤彤的胳膊，“赵老师，我爸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吗？既然他这么好，要不……你嫁给他吧。如果一定要有个后妈，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赵彤彤的脸刷的红了，她敲了敲我的脑袋，娇嗔地说：“小丫头，说什么呢，哪有自己给自己找后妈的。”

我撒娇地晃着她的胳膊说：“赵老师，你愿意当我后妈吗？”赵彤彤羞红了脸，低声答道：“看你表现。”

5

搞定了赵彤彤，还有最后一关要过，那就是赵彤彤的父母，尤其是赵爷爷。尽管他们对老李印象不错，但一说当女婿，赵爷爷就像吃了摇头丸似的，头直摆。

我知道，在他们看来老李年龄比赵彤彤大好几岁，工作收入也没她好，最关键的是，还带着我这么大个拖油瓶。

为了打消赵爷爷他们的顾虑，我和老李，提着礼物登门拜访。

我拉着赵爷爷赵奶奶，一条条给他们分析：“您看啊，第一，我爸虽然年龄大了点，但年龄大会疼人啊；第二，我爸工作和收入稳定，时间还宽松自由，家务活保证多干；第三，我都这么大了，过几年就可以赚钱养家啦，绝不拖他们后腿！”

赵爷爷和赵奶奶对视了一会儿，他们眼中虽然还有疑虑，但这一次他们没有摇头。

为了表诚意，我督促老李经常买菜到赵爷爷家去做饭。老李的一手好厨艺，渐渐帮他赢得了人心。

想想也知道，老李把我养这么大，家务活能不顺溜吗？能不会照顾人吗？愿意干家务活的男人，在我们广东茂名还是有些稀罕的。我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赵彤彤嫁到我家，是来享福的。

赵爷爷和赵奶奶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笑容满面，大概也就过了几个月的功夫。我趁机喊他们“姥姥、姥爷”，第一次，他们装没听到，我也没在意，反正逮着机会就叫“姥姥、姥爷”。

磨杵成针，滴水穿石，他们从点头，到小声的“嗯”，到大声的“嗯”，从反对，到不反对，再到默许。

在我的软磨硬泡中，在老李的不懈努力下，2019年夏天，我高二暑假时，赵彤彤终于成了老李的妻子，我的后妈。

老李偷偷对我说：“你广州的亲妈，也发来了祝福。”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幸福，我爸和我妈都幸福了，我能不幸福吗？

赵彤彤成了我的后妈，我也摇身一变，成了教职工子女，待遇提高了一大截。老师们对我另眼相待，格外关照。我的成绩突飞猛进，都飚到全班前十了。

用赵彤彤的话就是：“别给我丢脸哦，我可是重点本科毕业的！”我心想，我亲爱的后妈，你是重点本科生，那我必须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额……尽管我不是出于你。

虽然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的，“你不就是想我滚得远远的，免得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赵彤彤“哼”了一声，敲敲我的脑袋，“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什么都知道！”我坏坏地笑，“你是我精心挑选的妈，能不知道吗？”

我俩在闹，老李在笑。最幸福的就是他啦！

6

2020年夏，我不负众望，高考成绩相当不错。填报志愿时，我听取了赵彤彤的意见，选择了位于广州的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这样可以和我亲妈离得近一些。

我这边欢欣雀跃，肖雅那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的分数只够上大专，灰心丧气的她连志愿都是随便填的。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相约见面。她捧着奶茶，恨恨地说：“都怪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在我家，破坏我的心情，导致我发挥失常，我再怎么也能上个本科。”

我无言以对，我越来越发现，我俩真的不只是高考分数不同，看待事情的心态也完全不同了。

肖雅继续说道：“我真的恨死她了！她竟然还对我爸说，等我上了大学，她想要生个孩子，和我爸结婚，她简直是做梦！”

看着肖雅满脸的恨意，我很想劝劝她，可我也知道，如果我说其实再婚家庭也可以很幸福，她一定会怼我，你等着瞧，等你后妈生了儿子，你再说幸福不迟。

无奈，我只好低头闷声喝奶茶。但肖雅的话提醒了我，老李和赵彤彤，结婚也一年有余了，怎么就没生个小人儿出来呢？

晚饭时，我盯着老李和赵彤彤看了又看，他俩被我看得发毛，“你看什么呢？”我开口道：“你俩身体没问题吧？”他俩对视一下，异口同声答：“没问题，怎么啦？”“那结婚这么久，怎么还没给我生个弟弟或妹妹出来玩呢？”

老李被我的话给呛着了，一边咳一边起身进了洗手间。赵彤彤给我一记筷子头，“人小鬼大！人结婚不单是为了生孩子。”我嬉皮笑脸地说：“我是你俩的媒人，看了开花，肯定也要看到结果呀。”

赵彤彤盯着我，“你真愿意我们生孩子？不怕你爸有了后妈有了另一个孩子，就不要你啦？”我白了她一眼，“四年后我毕业工作，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回报了，这个时候不要我，谁吃亏？亏你还是数学老师呢！”

赵彤彤低声问：“你不怕有人和你分家产？”

这话差点把我给雷倒了，我笑道：“我家有多少家产，我不知道吗？我爸前半生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早在我上高中之前就以我的名义存起来了，我爸顶了天也只能算小有积蓄。

“我这么优秀，怎么可能觊觎他那点小积蓄呢！我才是我们家最大的资产！”

然后，我扫视了一下房子，故意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房子是你的吧。你想哦，我不在你身边安排一个跟你和我都有血缘关系的人，万一哪天你心情不好，把我扫地出门，我去哪找这么好的房子住？”

我话音刚落，只觉后脑勺挨了一下，生疼，一转头，看到老李拉长的脸，“怎么和你妈说话的，没大没小！”

我委屈地拉着赵彤彤的胳膊摇晃起来，“妈，你管管我爸，疼死我了！”赵彤彤瞪了老李一眼：“打傻我女儿，你赔得起吗？”

7

2021年7月，我终于盼来了我的小弟弟。那个暑假，我哪儿也不想去，一天到晚都在家看着小弟弟，他白白胖胖、软软萌萌，可爱到了极点。

肖雅几次叫我出去喝奶茶，我都说要照顾弟弟没去。说真的，我真不情愿出去，她无非是向我抱怨他爸爸和那些女人，比起听这些，我更想听我弟弟咽奶的嘟噜声。

8月的一天，肖雅又约我出去，我不好意思再推脱，便去了。

过去一年，我们各自上大学，很少见面，只是在微信里偶尔聊下天。她曾经告诉我，去年春节她把家里祖传的玉佩给藏了起来，诬陷给阿玲，成功赶走了她。

我们点好奶茶坐下，肖雅见我乐呵呵的，直接开怼：“你有什么可乐的，你比你弟弟大那么多，以后，你孝敬你爸的钱，还不是都落到他手里，连同你爸赚的钱，都是他的。”

肖雅永远不会明白，有个亲弟弟的感觉，反正我愿意把全世界和我弟弟一起分享，除了父母，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现在爱他，以后他也会爱我。

我觉得跟肖雅解释再多她也不会明白，只好说：“我家又不是你家，能有多少钱？”

肖雅回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那意思也好像在说，跟你解释再多你也不明白。

我感觉和肖雅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不知为什么，我有点想逃离的感觉，想回家去摸我弟弟胖乎乎的小脚，亲他白嫩嫩的小手，看他睡着时还在不停吸吮的小嘴巴。

一想到我弟弟，我心里就甜甜的。弟弟的到来，让我和赵彤彤血脉相连，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家人。

肖雅又加了一杯奶茶，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爸说他很寂寞，需要一个人陪。你说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寂寞的？”肖雅的冷笑里夹带着嫌弃。

我不由想到老李，如果他没有再婚，会如何呢？不管陪读跟着我，还是独自留守老家，怎么都没有现在有妻有子的生活幸福。

我忍不住开口，“儿女再好，不如半路老伴。”我话音才落，肖雅马上反驳我，“我爸发过誓，不再婚的！”“肖雅，你这样太自私了！”我壮胆说了一句，肖雅瞪我一眼，“腾”地起身，扭头就走。

8

在奶茶店和肖雅不欢而散后，我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陪弟弟玩。8月底一天，我们正在吃午饭，肖雅打来电话，哭着要我陪她去趟派出所。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爸爸扫黄时被抓了，派出所通知她去接人。

赵彤彤担心有事，想叫老李陪我一起去，我拒绝了。我了解肖雅，这种事除了我，她肯定不希望第二个人知道。

我赶到派出所门口时，肖雅已经在等我了。平时打扮精致的她，此时妆容凌乱，满脸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我赶紧抱抱她，“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呢。”

我挽着肖雅进了派出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蹲在墙角，双手叉在头发里的，衣服皱巴巴的男人居然是肖雅的爸爸。他抬头看到我们时，通红的眼睛写满羞愧，丝毫找不到往日的意气风发。

肖雅签了字，头也不回地走出派出所。她爸爸跟在后面，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出了大门，肖雅回头咬牙切齿地训斥他：“那样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脸都给你丢尽了……”我掐了一下肖雅的手，她看了我一眼，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我让肖雅到前面等我，然后对她爸爸说：“叔叔，肖雅心里难受，你让她缓一缓，我陪着她，您先回家吧。”

肖雅爸爸走后，肖雅要我陪她去酒吧，我不愿意，因为赵彤彤和老李明确说过，不允许我进酒吧，而且我也不确定，肖雅会不会喝了酒惹事。

我午饭没吃几口就被肖雅叫出来，现在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我拉着她进了一家餐厅，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肖雅开始叭啦叭啦地说她爸爸的不是，从她妈妈的离开，到阿玲的离开，从一个女人到随便一个女人，从同居到嫖娼……

我等她发泄完，才缓缓地说：“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样的结果大部分都是你的任性造成的。你怕你自己受委屈，你就让你爸受委屈，还用自杀来威胁他。”

肖雅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我觉得我不能再任由她如此恣意妄为了。

我严肃地说：“你已经18岁，上大学了，基本的是非判断能力不可能没有。玲姨是怎么对你和你爸的，你感觉不到吗？她真心真意对你，你却冤枉她，赶走她。我也不明白你爸，他怎么能如此纵容你，去伤害一个爱他的女人！”

肖雅的眼眶红红的，泪水涌了上来。我毫不心软，继续说道：“我爸说得对，恨这种东西，最是无用，却十分的毒，搞不好毒火攻心，让人面目全非。你看看你，不就是这样吗？被恨蒙蔽了心智，把好好的家搞得一团糟。”

“不要再说了！”肖雅双手捂脸，抽泣了起来。我看到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淌了出来。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效果。

9

第二天，我和肖雅早早候在约定的茶餐厅。肖雅有些焦急，时不时地问我，玲姨会不会不来？终于听到从她嘴里叫出一声“玲姨”，而不是“那个女人”。

不一会儿，玲姨来了。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们都愣了，她隆起的肚子分明宣布着她已身怀六甲。

玲姨看到我和肖雅面面相觑的模样，笑了笑，护着肚子坐下。我连忙倒水，偷偷踩了下还在发愣的肖雅。

此情此景，和我们想像的差别太大了，之前准备好的话全都用不上了。我只好问宝宝几个月啦，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玲姨一脸幸福地说五个多月了，接着问我们找她什么事。我连忙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有些想念。

玲姨笑了笑，想必我们那点小心思她一早就看穿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肖雅一眼，叹了口气说：“雅雅，你长大了，你很快会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爸也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啊！”

肖雅呆呆地点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玲姨说：“谢谢你们请我吃点心，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刚站起身，一个男人就过来细心地扶着她，一起向门外走去。

肖雅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着点心，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可转念一想，就该是这个样子啊，这样才是正常的人生。

肖雅缓缓开口：“你知道吗？高二那年暑假，我又自杀过一次。如果不是我又拿自杀来威胁我爸，他和玲姨会结婚，我应该会像你一样，有个弟弟或妹妹吧。是我绑架了我爸的人生！”肖雅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我惊讶地看着肖雅，这件事她从没对我提起过。此时此刻的她，想必肠子都悔青了吧。

就在我不知如何安慰肖雅时，手机响了，是赵彤彤，“梅梅，你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家？快吃饭了，早点回来。”“好的，妈，我过会儿就回去。”挂断电话，看着肖雅依然一耸一耸的肩膀，我百感交集。

当初我俩都是父母离异，所以同病相怜，无话不谈。可后来，为了我爸后半生的幸福，我主动给自己找了个后妈，她却用自杀逼她爸爸永不再婚。

我俩截然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今天完全不同的结局——我有妈喊我回家吃饭，还有可爱的弟弟，心中时刻填满了幸福，而她却只能在悔恨中舔舐心底的伤口。

人的一生，爱恨皆有。若放大爱，忽视恨，则人生海阔天空；若放大恨，忽视爱，则人生天昏地暗。怎么选择，其实都在我们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