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故事）不对称的军事对抗——当初美军是如何打击利比亚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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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7日，美军对叙利亚发动军事打击。用军事手段打击相对弱小的敌对国家，是美国的惯用手段，被称为大棒政策。从伊朗、伊拉克到利比亚都曾成为美军的打击目标，其中利比亚卡扎菲政权被美国推翻是具有代表性的一例。总1969年上台以来，特立独行的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就一直站在美国的对立面，而美国对利比亚的军事打击也多次上演。最终，卡扎菲落得个被虐待惨死的命运。

那么，美军几次军事打击利比亚有着哪些鲜为人知的细节？现代战争史上第一次“外科手术”式精确打击发生在何时？利比亚在美军打击下为何毫无还手之力？本期《档案揭秘》李涵为您讲述：不对称的军事对抗——美军打击下的利比亚（下）

上期节目中说到，为了报复针对美国人的血腥恐怖事件，美国政府决定在1986年4月对利比亚发动更大规模的军事打击——“黄金峡谷”行动。

1986年4月14日，美国总统里根下达作战命令，定于15日凌晨2时发起总攻。14日19时，“美国”号和“珊瑚海”号航空母舰编队分别驶向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和该国第二大城市班加西以北500公里处的两个预定海域。19时13分，位于伦敦附近的费尔福德和米登霍尔空军基地的美军28架空中加油机陆续起飞。20分钟后，英国拉肯希思空军基地24架载有制导炸弹的美军F-111战斗轰炸机起飞，另外5架美军EF-111电子战飞机从英国费尔福德空军基地升空。这57架飞机飞往英吉利海峡9100米上空集结。从起飞到集结完毕历时1小时。据称，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在英国上空集结的最大规模的空袭机群。

由于法国和西班牙政府拒绝开放空中走廊，美军战机无法直接通过，只好经比斯开湾，沿葡萄牙沿岸、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中部飞抵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地区，执行任务后将原路返回。

当时，很少有军事专家会预测到F-111战斗轰炸机能在空中多次加油，顺利完成如此远距离的 “马拉松”飞行。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然而，美军F-111战斗轰炸机飞行员正是在1986年4月的这次“黄金峡谷”行动中，创造了飞行耐力方面的世界纪录，要知道，仅在F-111战斗轰炸机狭窄的座舱中停留14个小时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为了完成这一“不可能的任务”，F-111飞行员都穿上了纸尿裤，并在座舱内带上了巧克力等速食食品。

4月15日凌晨1时30分，16架美军F-111战斗轰炸机在绕过欧洲大陆、飞越大西洋上空之后，经直布罗陀海峡，穿越地中海海口，经过10多小时远距离飞行，直奔的黎波里。

与此同时，美国海军负责攻击的舰载A-6攻击机14架、负责防空压制的A-7攻击机和F/A-18战斗机各6架、EA-6B电子战飞机14架、E-2C预警指挥机数架，以及负责掩护的F-14战斗机、海上搜索救护直升机和其它支援飞机共100余架，在0点30分至1点先后从“珊瑚海”号和“美国”号航空母舰上起飞。

美军此次行动的主要意图是，使用数量不多的突击飞机，在夜间利比亚军队比较麻痹、反应能力较差的时候发起行动，超低空飞行，通过利比亚防空导弹部队雷达场和火力系统盲区，突然而秘密地接近早已选定的攻击目标，实施集中精确打击。

1986年4月15日1时54分，美国海、空军航空兵再次进行空中协调，在完成最后一次检查之后同时发起攻击。飞向的黎波里方向的4架空军EF-111电子战机和飞往班加西方向的14架海军EA-6B电子战机同时施放高强度干扰，利比亚国内的无线电通信当即中断，防空雷达失灵，利比亚空军飞机无法起飞，导弹不能发射。

2时0分至8分，担任主攻任务的美国空、海军攻击机，同时对的黎波里和班加西的5个重要目标发起攻击。

在西部的的黎波里方向，F-111战斗轰炸机编队在飞抵利比亚沿岸200-300公里时，开始降低飞行高度至100米以下，之后分为3个小编队，以50-60米的超低空飞行顺利地从北部方向，在利比亚防空导弹部队雷达场和火力系统的缺口中飞抵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上空。

美军的3个F-111战斗轰炸机小编队采用纵队战斗队形，以1.5分钟的间隔扑向目标，然后跃升到150米高度，抛射激光制导炸弹。

打头阵的第1编队的8架F-111攻击阿齐齐亚兵营。领队飞行员仔细地在楼群密集的兵营生活区内搜索着一座浅蓝色的两层小楼。据情报称，这就是卡扎菲的住所。美军战机投放了4枚907公斤重的激光制导炸弹。小楼顷刻间变成了一堆瓦砾。然而令美国人失望的是，就在攻击前几分钟，卡扎菲接到关于美军将要轰炸的情报，转移至地下室死里逃生。而卡扎菲的养女被炸死，两个儿子被炸成重伤。

随后的7架F-111跟进并向各自的目标发起攻击。其中有两架因瞄准轰炸系统故障而未能投弹。另有一架F-111因浓雾等原因误伤了附近的法国领事馆和一些民房。还有一架F-111遭利比亚军队四联装高炮的猛烈射击，飞机起火坠海，两名美军飞行员丧命。这是利军在这次反空袭战中的唯一战果。

第2编队3架F-111F则投下12枚激光制导炸弹，将西迪比拉尔兵营炸得粉碎。

第3编队5架F-111F用的是227公斤重的激光制导炸弹，炸弹将的黎波里军用机场内停放的6架利军伊尔-76运输机炸得粉碎，机场跑道也被炸得伤痕累累。

与此同时，在利比亚第二大城市班加西，6架美军F/A-18战斗攻击机在电子战飞机的干扰掩护下，对班加西的防空雷达站实施攻击，连续发射“百舌鸟”和“哈姆”高速反辐射导弹，将利比亚5座雷达站夷为平地，并迫使其它防空雷达站停止工作。一时间，班加西的防空体系陷入瘫痪。

这时，美军14架A-6舰载攻击机披挂227公斤的激光制导炸弹和集束炸弹，扑向各自的目标。其中，从美军“珊瑚海”号航母起飞的8架A-6战机对贝尼纳军用机场进行了空袭，从“美国”号航母起飞的6架A-6则直取班加西兵营。随着精确制导炸弹的声声巨响，既定的目标纷纷被摧毁。

寂静深夜中的利比亚大地突然被一阵阵爆炸惊醒，火光冲天，爆炸声震耳欲聋。在处境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利比亚军队进行了有限的还击。驻扎在的黎波里和班加西两地的利军防空部队，对美国的空袭飞机发射了若干枚地空导弹，但由于遭到美军强烈的电子干扰，发射出去的导弹只能盲目飞行，无一命中目标。只有防空高炮击毁和击伤各一架美军F-111战机。

2时13分，劳师远袭的美国海、空军航空兵干净利索地完成预定作战任务后，随即撤离战场。海军飞机于2时46分全部返回到所属的航空母舰上；空军飞机则于10点30分至11时安全返回原出发地——美军驻英国空军基地，美国空军的这些战机往返1万余公里航程，飞行14小时34分，空中加油6次。这次彰显美军高科技实力的行动在过去的军事历史上是难以想象的。

此次空袭，从15日凌晨1时54分开始至2时12分结束，前后共持续18分钟，其中攻击主要军事目标仅用了11分钟，5个预定目标全部被精确摧毁。在美军强电子干扰下，利比亚军队雷达失灵，防空导弹无一命中目标，飞机未能升空作战。

“黄金峡谷”行动是现代世界战争史上第一次全程“外科手术”式精确打击。它可以说是5年后海湾战争的一次预演，连同科索沃战争、伊拉克战争等，宣告了“空军制胜”的新战争时代的到来。

那么，在这次交手中，利比亚军队为何毫无还手之力呢？

其实，利比亚防空军防空导弹部队当时的实力还是比较强大的，装备有苏联制造的萨姆系列防空导弹系统和法国制造的“响尾蛇”防空导弹系统，数百部导弹发射架，3000多枚导弹。空军有500多架米格和“幻影”战斗机，其中有50架比较先进的米格-25战斗机。但是，美军的电子干扰给利比亚空防部队打足了麻药，直接令其无线电通信中断、防空雷达全部失灵或者被迫关机，指挥系统陷入混乱。

在战斗中，利军的防空导弹营要么是不敢开机，这样做的结果是无法发现美军飞机编队，要么是因为长时间开机遭到美军“哈姆”反辐射导弹的打击，在2-3分钟内，部署在班加西郊区的利比亚防空导弹旅就因为开机被美军捕捉到位置，很快就失去了6个防空导弹营中的4个。

另外，利比亚防空导弹部队并没有根除阿拉伯国家防空导弹部队的传统弊端，战斗班组训练水平较低，自部署之后，防空导弹阵地就没有更换过位置，使美军得以在行动准备阶段就完全查明了其防空体系部署情况。

尽管利比亚空军拥有大量当时比较先进的战斗机，如米格-25、米格-23、米格-21比斯和“幻影”，但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参加反击美军空袭的战斗行动。由于此前在与美军的交手中，利比亚空军暴露了飞行员战斗素养低的弱点，部分战机在战斗中劳而无功，并且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因此在“黄金峡谷”战役前，利比亚空军大部分战机已经被疏散到了利比亚南部沙漠地区的机场。

无论是先前的“草原烈火”行动、还是晚一些的“黄金峡谷”作战行动，美军都是在夜间发起攻击，一方面，充分利用利比亚空军无夜战能力的弱点，发挥美军夜战装备优势，最大限度地拉大了两军战斗力的差距；而美军海空军参战飞机共计14种机型150多架，协调控制难度相当大。但在战斗中，美军各型号飞机组成联合、有序的综合空中作战集群，并对利比亚发起准确攻击，体现出美军对空中复杂飞机作战编队协调控制的极高水平。

虽然美国进行“黄金峡谷”行动取得了惊人的胜利，但是战役的目的是为了惩罚利比亚，并希望起到阻吓的作用。美国人的目的达到了么？

1988年12月21日，美国泛美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47客机在苏格兰小镇洛克比上空爆炸坠毁，造成机上259人和地面11人丧生，其中包括189名美国人。这次空难被视为九·一一事件发生前最严重的恐怖活动。

数以百计的苏格兰警察在坠机地点进行地毯式搜索。漫长艰苦的搜索终有了回报——根据一系列线索，嫌疑人被指向利比亚阿拉伯航空公司的前保安主管，被认为已经变为利比亚特工的阿卜杜拉•麦格拉希和他的助手航空公司驻马耳他办事处经理阿明•费希迈。

此后，利比亚政府虽然拘留了费希迈和麦格拉希，但拒绝把他们交给美英两国。为了迫使利比亚交出嫌疑人，联合国安理会曾多次通过决议，对利比亚实施包括空中封锁、武器禁运和外交制裁等一系列国际制裁。

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利比亚被迫同意交出两名嫌疑人，但同时也提出对两人的审判必须在英美以外的第三国进行。2001年1月，在荷兰设置的法庭判处麦格拉希无期徒刑，后来将刑期改为27年。费希迈被判无罪，并在第二天回到利比亚。

2003年8月，利比亚与美英达成协议，正式对袭击承认责任，并对洛克比事件遇难者家属支付总额约27亿美元的赔偿，约每人一千万美元，这也创下了世界空难史上赔偿金的最高纪录。

2004年2月26日，美国宣布取消对利比亚实施了长达23年的旅行禁令，允许利比亚在美国设立利益代表处。

2009年8月20日，英国苏格兰司法部门宣布，释放因制造洛克比空难惨案而正在英国服刑的利比亚特工麦格拉希，理由是他已被确认患有晚期前列腺癌，离生命终止最多只有3个月的时间。

麦格拉希回国后，在的黎波里机场受到几千名青少年的欢迎。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的儿子赛义夫前往接机。美国总统奥巴马对此发表谈话批评英国司法部门。许多美国人和英国人都怀疑，释放麦格拉希是与英国石油公司在利比亚的石油开采利益有关。利比亚报道称迈格拉希归国后即在当年十月去世，但很多人相信他依然活着。

利比亚制造洛克比空难的动机是什么？一般认为是报复美国1986年的“黄金峡谷”行动。但是两起事件时间间隔略显长了一些。更可信的动机是报复美国制造的伊朗航空655号航班空难事件。1988年7月3日美国巡洋舰温森斯号在波斯湾将伊朗航空公司的一架空客A300班机误当作伊朗来袭的F-14战机，发射2枚防空导弹将其击落。惨剧造成290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包括38名非伊朗人、66名儿童、1名孕妇全部罹难。

美国政府事后发出照会，对人命损失表示遗憾；却从来不认错、不负责、不道歉，美国是否有意击落客机也一直存疑，这激怒了伊斯兰世界和国际舆论。直到1996年美国才答应支付伊朗6180万美元作为赔偿，但却并没有为被击落的客机支付任何赔偿。

而在洛克比空难后十余天的1989年1月4日，美国海军“肯尼迪”号航母闯入利比亚的“死亡线”，引诱利比亚飞机出击。果然，利比亚再次派出2架米格-23战斗机出击，结果和上次锡德拉湾空战一样，利军的两架战机被美国海军的2架F-14在七分钟内先后击落。美国取得2次“2:0”的战果。

“9 11”事后，卡扎菲一改反美立场，在阿拉伯世界率先赞成美国谴责基地组织的声明。随后又在2003年最终宣布对“洛克比空难”承担责任。接下来又宣布放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研制与开发同时愿意接受武器核查；卡扎菲又将利比亚掌握的几百名“基地”组织和其他伊斯兰极端分子的情报交给了美国和英国。在卡扎菲态度转变之后，西方国家与联合国相继取消了对利比亚的制裁。

卡扎菲与西方缓和关系的行动并没有维持很久。2009年，尽管西方政界建议卡扎菲不要高调迎接获释的洛克比空难囚犯，但卡扎菲还是派出了自己的专机接送其回国。此后的联大会议，也成了卡扎菲与西方国家领导人唇枪舌战的战场。卡扎菲与西方持续了40年的恩怨，最终也演变成新的武装冲突。

2011年3月19日起，英国、法国、美国等多国军队发动对利比亚的空袭。在西方国家的支持下， 8月22日利比亚反政府武装攻入首都的黎波里，宣称夺取控制权；卡扎菲政权正式倒台。10月20日，执政当局占领卡扎菲残余的最后一个据点苏尔特，卡扎菲及其接班人穆塔西姆死于枪口之下。卡扎菲身亡后，利比亚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