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诗人”张宗昌的发迹史：招募白俄军团的创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凡中国人，恐怕没有不知道何谓“北洋军阀”者。而其中槽点最多的，无疑就是这位“狗肉将军”——张宗昌。其笑料段子之多，只要对北洋时代略有了解的人，几乎人人都能讲上几个。从《效坤诗钞》（张宗昌字效坤）到“三不知主义”， 从双修直奉到通吃日俄，与许多“民国大师” 相较，张宗昌恐怕才算是北洋时代第一奇人。所谓“白脸奸臣、民贼独夫、乱世枭雄、跳梁小丑”真不是白说的，安到张宗昌身上，字字精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位张大帅于1932年9月3日在济南北关车站遇刺身亡，大文豪林语堂为此写了一篇文章：

“‘狗肉将军’张宗昌死了…… 然而狗肉将军的死，却对我特别有意义，因为他是现代所有显著的、传奇的、封建的和不顾羞耻的统治者中最显著的、最传奇的、最封建的，而且我必须说，最率直而不顾羞耻的一个。”

张宗昌

插播张宗昌“大作”一篇：

大风歌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数英雄兮张宗昌，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张宗昌最广为人知的段子，无疑是他的“白俄军”，一支完全由十月革命后内战失败、流亡来华的前帝俄军人组成的雇佣兵部队，投入张宗昌麾下后，在华作战近十年。自晚清以来，中国人被洋人欺负惨了，未曾想， 这一切在张宗昌手里翻了盘，居然让一支洋人军队为中国人卖命——虽然他们打的还是中国人。张宗昌正是看准了那年月的中国人都被洋人打怕了，看到高个子蓝眼睛的白人兵就打哆嗦。所以，他常令这些白俄兵打前锋，其他军阀的士兵碰上这些丧家的洋鬼子也照样脚软。因此，“狗肉将军”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常胜将军”。

张宗昌的“白俄军”

要讲白俄军，就要从张宗昌的生平讲起。张宗昌字效坤，光绪七年正月十五（1881年3月4日）出生于山东掖县（今莱州市）一户农家。张宗昌的父亲是乡间的喇叭匠和吹鼓手。母亲祝氏（编者按：应为侯氏，侯栓妮），年轻时也算个人物。她体躯高大，健壮结实，用一只手便可挟起一口袋粮食，诨号“大脚”，是当地有名的“女光棍”，曾只身闯关东，跑遍三关六码头，见多识广。张宗昌出生以后，家里穷得叮当响。

张家打发着一天天的苦日子。到张宗昌十五六岁时，在苦水里泡大的他居然膀大腰圆，身高近2米（编者按：实为一米九）。此时的他性格粗野张扬，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 胶东一带又遇荒年，饿殍遍地，日子苦到极点，外出逃荒者络绎不绝。16岁的张宗昌随逃荒队伍徒步来到烟台，心一横，渡海闯了关东。他先乘船来到营口，接着辗转辽宁吉林一带的农村谋生。张宗昌在东北流浪卖苦力，打过零工，扛过长活，给老财家放过牧，在抚顺挖过煤，在千金寨的煤矿里吃过勉强能填饱肚子的“好汉饭”。东北零下几十度的冬天，张宗昌只穿破烂棉衣，两年后依然如故。

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18岁的张宗昌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机。19世纪末，俄国获取了中东铁路的修筑权，要在华招募大批的筑路工人。此时尚在东北农村扛活的张宗昌，被一同伴告知此事。于是，张宗昌应招到中东铁路当工人。由于张宗昌身材高大，愿干重活， 劲头泼辣且性情豪爽，不吝钱财，在工人中渐渐有了威望，也得到俄国人的青睐，当上了工头。张宗昌当过装卸工，干过扳道工，在铁路上一干就是五年。

褚玉璞、张宗昌和张学良的合照

因为在铁路上经常能与俄国人接触，在老家仅仅读过几天私塾的张宗昌居然学会了一些洋泾浜俄语（编者按：张宗昌的子女张端曾撰文说张因海参崴的生活经历能说一口流利俄语，但也有资料显示张不过是洋泾浜俄语。张与俄国人打交道还有一段，辛亥前夕，张宗昌在海参崴做警察。当时海参崴华人特别多，整个城市都靠华人撑起来的。为了方便管理华人，沙俄的远东当局雇了好些华人警察，或者说叫门警和协警，张宗昌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他是华人警察中的老大，地位相当于当年上海法租界的黄金荣。所有的华人警察都听命于他，华人在那里大小事情都会找他，连俄国人也让他三分。他干过胡子，做过地痞，做警察之后，包娼包赌包贩毒，在海参崴周围方圆几百里的地界，黑道白道都买他的账。当年海参崴新来的雏妓，第一夜必须是他享用。）。张会说俄语，显然是日后他执掌大军的资本之一。

光绪三十年（1904年），张宗昌人生的第二个转机来了。这一年，日俄战争爆发，俄军开到中国东北作战的部队多达30余万人，需要大批俄语翻译人员。凡粗通俄语者，都被网罗到军中充当翻译。张宗昌俄语说得还行，而且多年来为俄国人办事，自然成为优先招聘的翻译，备受重视和信任。于是，张宗昌天天跟俄军官兵混在一起。若说在中东铁路上的5年让他搞懂了俄罗斯人，那么在俄军中的1年，足以让他搞清什么是帝俄军队。

日俄战争

日俄开战后，日军大肆收买东北胡子，利用关东土匪熟悉当地情况的有利条件，袭击俄军兵站，骚扰俄军后方，使俄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吃了一连串的亏之后，俄军也决定效法日军，组织华人武装力量，袭击日军兵站和补给线，扰乱日军后方。哪个中国人有能力负责这样的工作？俄国人略加思考，紧紧盯住了翻译官张宗昌。就这样，尽管不是正式的战斗人员，日后成为张大帅的张宗昌却在帝俄军队里第一次有了军事指挥权。

不过，这个指挥权是空的，张宗昌首先要拿着俄国人的卢布，自行去招兵。他深知， 只有跟日本人一样，招募关东胡子，才能担任此项任务。当时，有人为他介绍了一个胡子头王某。为了说服王某，张宗昌孤身一人，单枪匹马与王某会面。王某很佩服张宗昌的过人胆量。于是，这支以胡子队伍为骨干力量的俄军编外“华人游击队”迅速组成。可惜出师不利，投入战斗后的最初几个回合均失利，游击队的大部被歼灭，张宗昌扫兴至极。

张宗昌没想到，自己虽很失望，俄军却对他倍加鼓励，多方给予支持。无论是枪支弹药，还是军饷卢布，都纷纷给他，帮助他重整旗鼓。张宗昌的“华人游击队”由残存的数百人，逐步扩大到千人。而且，俄军还选派军官，到张宗昌的队伍中协助训练。重新整编之后，除袭扰作战外，“华人游击队”还担负武装护送俄军后勤辎重等任务。作为这支队伍的首领，张宗昌当时的“官衔”是“统领”。故尔，张宗昌在参加辛亥革命前，一般袍泽以及与之熟识的人均呼其为“张统领”，实缘于此。张宗昌也因此得到向俄国军官实地学习军事的机会，他的军事知识和作战指挥能力，均奠基于此时。最重要的是——这是张宗昌多年后招募白俄军为其作战的情感基础。终其一生，张宗昌始终反苏反共，对帝俄保持着相当不错的感情。

编者按：张宗昌受俄军扶持的资料比较难找到，大多数关于张的资料都未提及这些情节，真实性难以确认。张真正的发迹其实主要是投机革命。

辛亥革命后，革命党人黄兴、陈其美觉得东北马贼比较有名，密派李征五去东北招募土匪编练骑兵，准备北伐。张宗昌投机革命，暗拜李征五为师，弄了一批土匪坐船到上海，被编为革命军骑兵团，张宗昌任团长。1913年7月，袁世凯命冯国璋、张勋率北军进攻南京，镇压“二次革命”。张宗昌所在三师奉命扼守徐州，以阻止北军南下,因寡不敌众而战败。他见革命无望，便只身投降辫子军张勋，后为冯国璋赏识，当了冯的侍从官长。1918 年，段祺瑞要武力统一，对南方用兵。非嫡系的张宗昌被后来的江苏督军李纯支到了湖南前线。1920 年，虽然张宗昌极力保存实力，仍在战争大形势下他的暂编第一师崩溃了。

最后张作霖收留了他，不过只给了一个宪兵营长。在张作霖忙于跟直系对阵时，后方有人造反，在没人可派的情况下，张作霖给了张宗昌一些兵去应付，结果张宗昌到前线一看以前相熟的流氓胡子不少，跟谁当兵都一样，张一笼络，对方过来好几千人，这场危机也就解决了。张本人也被委任为吉林省防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兼绥宁镇守使和中东铁路护路军副司令。十月革命爆发，张又乘乱收编了走投无路的但装备精良的白俄军五六千人，据称当时一支兵困马乏白俄败军看到张的招兵旗就主动将来投靠，张对愿意投靠的连人带武器全部笑纳，其余的发资遣散。张出门都用白俄兵开道，给白俄兵发双饷，这些白俄兵也愿意替他卖命。每仗都用这白俄兵打头阵。那时的中国兵都怕洋人，白俄兵一来，就吓哆嗦了，因此所向无敌。他遂成为奉系军阀实力派。

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张宗昌被委任为副军长，后因战绩显赫，又被推为第一军军长，拥兵10余万。同年11月，张宗昌率部进攻江苏齐燮元，沿津浦路由北向南长驱直入兵临南京。齐军弃城逃往上海，张收编齐部2万余人，接着又进逼上海。段祺瑞发布命令加授张宗昌陆军上将军衔，并任命他为苏皖鲁三省剿匪司令。1925年4月段祺瑞任命张宗昌为山东军务督办。张宗昌督鲁三年，横征暴敛，淫乱贪杀，穷兵黩武，给山东人民造成了极其深重的灾难。张素有“三多”之称，不知道钱有多少、兵有多少、姨太太有多少。在此期间，张仍不顾苏联的抗议，几次派人到哈尔滨招募亡命中国的白俄兵和俄国青年，扩充他的白俄部队。1928年4月,张宗昌率部企图阻挡国民革命军二次北伐，被重创，残部逃至滦州被缴械。张兵败后，没了地盘，手下的白俄残兵也被解散，据说这支白俄兵被遣散时，因为平日作恶太多，被当地兵民痛殴。1932年9月，张又窜回山东以图东山再起，被韩复榘派人刺杀，卒年50岁。

有资料显示，当时跟着张宗昌的有一个名叫姆拉奇科夫斯基的军官，干过张著名的装甲列车部队，1928年在“二次北伐”中，随张撤退时被俘，后被蒋介石启用，委以国民政府中央炮兵学校校长，在1932年、1937年日军两次进攻上海时，此人两度指挥中国装甲列车部队参加了战斗，列车上安装有几门威力强大的舰载加农炮，对日军构成了严重威胁，鼓舞了中国军民的士气。

编者按部分参考了《张宗昌：一个流氓的革命崛起史》《我的父亲张宗昌》《张宗昌小传》

张宗昌装备的由白俄士兵操作的装甲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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